普通话比赛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记得比赛前一天我把参赛证忘在教室了,太阳下山的放学西路,两侧的玉米秸都被收走了,妈妈骑着自行车驮着我往学校去,看大门的大爷换了人,倒也是明楼村的熟悉的人,一路小跑着上了二楼,教室的门自然是锁着,我是知道的,于是就翻了窗户,推拉的窗户锁是上一届弄坏的,估计上一届也会推脱掉的。教室空无一人配合着日暮时分,不曾感受过的。
妈妈在大门口张望,我突突突跑回,招呼看门大爷:“麻烦您了”。
坐在后面我伸着耳朵去接妈妈被风吹跑的话,她说好久没接我,学校变化好大……
变化,是一个不安分的词。烈烈捕风的成长,亭亭玉立的卓群。怕摇摆不定在相反意义的边缘,人性有多善变。六月的天,风云突变难以捉摸的脸。小镇一拽一扯的城市化,面目全非的城乡疑惑。何况一座小学校园的喜新舍旧,也应该是城乡发展的连带趋势吧。
我也只是学着电视里的讴歌语句,说着大人的话,来证实我对城市的试探,对世界的惊奇罢了。
其实城市的模样,我不懂。
真真切切的生活,即我切实经历的,是不再相见。
……
七岁就扛着锄头来到明楼小学,过着松土松土松土开学三天松的学校生活,把学校的草折腾个遍。前两年在燕子纷飞的老屋里上课,刷绿漆的窗户扇锈出了汉语拼音的样子,右上角有个圆形的能通烟囱的孔,冬天太冷我们是要烧炉子取暖的。不接烟囱的季节,飞鸟会进来的,停在屋顶的梁子上补习二十四节气歌,第二天也许会在课桌上发现鸟儿留下的惊喜,我们都受宠若惊,又司空见惯。黑板上的坑远比句号要大,彩色粉笔要省着再省着用。那时我们的考试资料很少,没有复印一说,花一节课抄试卷却很快乐。教室就一个门,没有屋檐,夏天出门就有很亮很亮的太阳,很多很多的蚂蚱。这几间老屋教室,秋冬季节喘得实在厉害,校长担心雨天课桌会长蘑菇,我只是忧心屋顶的的老鼠乱会从天而降,而已?
新起的两层教学小楼,自然的冷落了早前的旧物。我在想这一种覆盖关系,好像就是时间都能够解释。
后来,为了拓宽教学楼正对过的中心路,拆了一半的老屋,拦腰斩断至我们原来的教室,改成了实验器材室,擦洗器材的时候可以再感受坑洼的水泥地,走在地面上仿佛怀念的话都给颠跑了呢。器材柜子挡住了黑板,用力地看,好像能看出当时学习的内容,却想不起谁值日擦了黑板,并没有很干净……
又风雨飘摇跟着我们三四年,我们与老屋不再见面。那一种夷为平地式的覆盖,是幼儿校园的接替站立,是可以顶得住风雨,但没有屋顶草秸的味道……
翻盖,拆迁,规划,都是带有破坏房屋的变迁,我只是看着,不说什么话。
远走,高飞,离世,都是蕴含不再见面的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