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看望敬花暖的旗号,端木红带着末诗末词久违的又来到了北卦山。
北卦山距京城不算近,像端木红这样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人,就算骑马也要走上大半天。刚开始,端木红平日里事情不多,一有空就会跑到北卦山跟敬花暖喝茶聊天游山玩水,当然还要“顺便”见一下郑明远。但是随着杨家商业版图的不断扩张,端木红逐渐不方便往外跑了,所以后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敬花暖到京城去找端木红玩。
“红掌柜这是来看我啊,还是来看他啊?”敬花暖让末诗末词去旁边歇着,嘴上揶揄着端木红,手上忙个不停的给她洗茶泡茶。
“当然是看你啦,远师兄前几天才去过京城嘛。”端木红贪婪的闻着阳泉水冲出来的茶香,用手掌不断的划拉企图把香气全都揽过来。
敬花暖斜了端木红一眼:“你前几天在京城见到远师兄了?”
端木红动作顿了一下,把手放了下来:“没啊,他运水要跟官家打交道很费精力的,而且我最近也很忙啊,实在没时间见面。”
听出好友话里的勉强,敬花暖垂下眼眸,看着从茶壶嘴里冒出的热气升到空中慢慢消失,话到嘴边突然犹豫了,转而顺着端木红的话问道:“忙着拉敬王入伙啊?”
端木红一听这个话题,顿时来了精神:“对啊对啊。阿暖我跟你说啊,敬王这一家,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怎么着,皇族贵戚,纨绔的不同凡响?”
“见面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敬王府那位老王妃,一丁点儿瞧不起我们商家的意思也没有。她说无论商家还是皇家,谁家的女儿在自家都是宝贝,进了她们家也绝对不会受委屈。唉,能有这份见识,这老太太绝对不一般啊。”接过敬花暖递来的茶,端木红喝了一小口接着说:“她虽然明明白白的承认了,找上我是因为那个什么大师说我的生辰八字能保敬王平安顺遂。但是你说,连皇家最看重的阶级贵贱都不在乎,她怎么可能在乎生辰八字这种东西嘛。”说到这,端木红突然冲着敬花暖怪笑:“阿暖,我觉得啊,那老太太简直就是你老了以后的样子。”
敬花暖莫名其妙:“呃......你是怎么把我跟她联系到一起的啊?就因为我也不信命理之说?”
端木红摇头:“她虽然不在乎生辰八字,但是她能让整个京城都相信她是个靠生辰八字给儿子找媳妇的糊涂老太太,从而让敬王府躲过这场风波。你们俩扮猪吃老虎的水平,简直是不分伯仲啊。”
敬花暖轻轻叹了口气:“端木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么夸人是很容易挨揍的。”
端木红笑嘻嘻的接着分析:“白杨跟我说,这几个月,敬王府查我查得就差挖祖坟了。老太太心里清楚着呢,上边儿怕她儿子功高震主,想方设法要给她弄个能扯后腿的儿媳妇,生怕找个门当户对的让敬王府如虎添翼。正好人家敬王府不在乎出身高低,而且老太太也查清楚了,我的家世和人品没啥问题,索性就顺水推舟假装被忽悠住了呗。如果我跟敬王成了,她不反对,不成的话,我这种退婚经验丰富的人一定能让他儿子全身而退。反正无论结果如何,都能让上边儿暂时把心搁肚子里,敬王府也能过上一两年消停日子了。”
敬花暖端着茶杯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饶有兴味的说:“看来这老王妃很有意思啊。”
“是吧是吧。”端木红把急着跟敬花暖分享的有趣事说完,低头开始专心的品茶香。
“哎,哎,”敬花暖敲了敲桌子,“怎么讲完老王妃的事就没啦?”
端木红一脸的遗憾:“听说老王爷也是个神奇的人物,可惜出去游山玩水不在家,不然肯定更有意思。”
敬花暖耐心的提醒她:“我说红掌柜啊,你是去跟谁订婚的来着?”
“哦,对了,还有敬王。”端木红终于想起了这次订婚的另一个主角。“敬王跟传言里的简直一模一样,浑身上下一点儿公子哥的习气也没有,正派的不得了。但是吧,他正直得都有点不善变通了。得亏他是个王爷,这要是扔进我们生意场,早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是么?那他怎么会乖乖听老王妃的话跟你相亲呢?”
“他一开始肯定是打算先应付一下,然后找个理由跟老王妃说我们不合适,一拍两散就完事了呗。但我是谁啊?通往海上的金钱之路已经主动向我敞开了,我会让他这么容易就给我堵上吗?”端木红得意的摇头晃脑,看得敬花暖笑着摇头。
“说实在的,敬王还是挺够意思的。他坚决不订婚,说不能牺牲我的名声替自己挡灾。幸好我早有准备,以退为进,最后协商的结果是,我放出订婚的消息替他把水搅浑,他把敬王府的名号借我给杨家商船开开海路。”
赶了大半天的路,又喝了好几杯茶,端木红饿了。她低头瞅了瞅肚子,又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敬花暖。敬花暖看了一眼门外,无画正好端着一盘红豆饼走了进来。
看到还冒着热气的红豆饼,端木红立马两眼放光,伸手就拿过一个塞进嘴里,好吃的直叹气:“哎,红豆饼还是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啊!无画,你跟我回京城吧,咱们开个铺子专门卖红豆饼,挣的钱都归你,我只要每天有红豆饼吃就行了。”无画笑着把一整盘红豆饼都放到端木红旁边,又替端木红把茶杯满上。敬花暖白了端木红一眼:“末诗末词我已经忍痛割爱了,你还想把无歌无画都划拉到你那儿去是吗?”端木红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红豆饼,一边口齿不清的说:“你说在这每天斗成一锅粥的北卦山上,你是既不争名又不夺利,不担族中职务也不用迎来送往。那像无画这样的人精,和无歌这种一顶一的高手,放你身边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嘛,多浪费青春啊。”
敬花暖懒得搭她的茬,冲无画挑了下眉,无画笑着摆摆手:“有红掌柜在,我要是去了京城才没有用武之地呢。”
敬花暖又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无歌,端木红也从椅子里探出半拉身子看着无歌,无歌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脸期待的端木红被呛得好悬没背过气去。除了无歌,一屋子女孩笑的前仰后合。
......
傍晚,火烧云映红了整片天空。吃过无画精心准备的一桌好菜,端木红心满意足的趴在凉亭的栏杆上,眯着眼吹着风,舒服得快睡着了。
敬花暖拿了件披风盖在端木红身上:“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端木红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夕阳,慢悠悠的说道:“听说北卦山有人在倒卖金器,而且时间不短了,每次都雇海蛮子走海路避人耳目。”最后一抹残阳消失了,天彻底暗了下来。“阿暖,北卦山是不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敬花暖抱着膝盖坐到端木红旁边,轻轻回了一声:“嗯。”
“所以你最近都没来京城,一直守在北卦山?”
“嗯。”
“阿暖,你帮过我那么多次。这回,我帮你。”
敬花暖笑了:“红老板打算怎么帮我呀?”
端木红转过身,面对着敬花暖,端端正正的盘腿坐好,扬起小圆脸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