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外,阿七晋升为暗杀,不必再暗无天日的训练,而十九号也进了暗杀组,只因,这一批的雏手因为首次出任务就只剩了两个活人回来,实战后已经没有再训练的意义了。
这个初露锋芒的少女,一路顺利得让暗杀里其他人侧目。
进了暗杀,十九号不再叫十九号,他有了新的名字代号——风槿类,成为了暗杀组里不起眼的一员。
阿七只是她的编号,重新编入代号是为了正式接任务在血雨腥风的江湖里生存,当排到阿七那的时候,她说,“我还是叫阿七。”
只是个代号而已,小事一桩,不值得谁阻扰。
于是阿七便还是叫阿七。
暗杀组里接收的生意杂乱繁多,几乎每一个暗杀组成员身上都同时担着三两个任务,尤其以阿七和风槿类这两个新晋成员,调配任务的组长更是不遗余力的压榨和有意让他们吃些苦头,或者在出任务时不小心丧命更好。
阿七默默遵行,每一单任务都完成得非常漂亮。
每多接一个任务,每多杀一个人,阿七的表情就越冷下一分。死在她手里的有新婚的夫妻,有年迈的老人,羸弱的孕妇,懵懂的小孩,有男人,有女人
越来越多不计其数的人死在阿七的手里。
阿七杀人杀得也越来越顺手。
大半年来,阿七每次出任务从未失过手。
七杀仍是有着余束留下的那个空位。
已经有可靠消息,在年底,上头会有一次考核,暗杀组里最优秀的那个人会得到晋升的机会。
那,就是阿七的目标。
领下这次的刺杀任务,阿七看完手里的刺杀名单,立刻出发。
走出暗杀殿,回廊下,一人迎风而立。
阿七将手中名单捏紧,反手别进护腕里,目不斜视从那人身边走过。
“小心那个吉库。”
就在阿七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说,声音小得只能两人听见。
阿七回首看着他,“你就是来告诉我这个的?”
“不管你知不知情,我还是想来告诉你,小心吉库,他要对付你。”
“管好自己吧。”
不咸不淡落下一句,阿七转身径直朝着暗杀殿外走去。
吉库,是阿七和风槿类没进暗杀组之前,那里面最厉害的杀手,是最有实力晋升七杀的人选之首,他已经在暗杀组四年了,这次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
而阿七进入暗杀组短短不过大半年,其以低调强劲的势头直指吉库,虽是个新人,但在以实力为强者的地宫来说,阿七是有优势的。
秋尾的风扫过庭院,刮起枯黄的落叶。
满院尸体,却不见多少血,阿七站在一地的萧瑟落叶中,轻轻擦拭手中的长剑,那把剑拭过地上每个尸体的脖子,一招致命。
阿七踏着尸体,一步一步离开。
抵近年关,暗杀组接下的生意单似乎更加的多。
“阿七,老大叫你明晚去四方楼。”门守远远的冲阿柒道。
阿七背对门守继续前行,轻轻的点了下头。
四门楼,乃东南西北四楼护法所隶属的阁殿。
东楼护法,是资历最老的擒位,33岁。
南楼护法,却是四楼护法里资历最浅最年轻的一个,兰择,22岁。
西楼护法,资历仅次于擒位,上弦,29岁。
北楼护法,四楼护法中唯一的女人,资历中上,迫丝,25岁。
地宫里有一宫二阁四楼十二院,等级制度泾渭分明。
一宫二阁,便分别是宫主尊上行殿和二位阁主主掌事务的殿宇,十二院即七杀、赏奖特殊地位的人士居所之地。
这些都是阿七早熟记于心的资料,当然也是每个地宫人都知晓的事情。
七杀和四楼护法各司一路,但七杀直属地宫最高人物黑白无常二位阁主管属而又能在刑司上独立。
而四楼护法,权限独立,不属管辖。
左右二位阁主,黑无常掌内,白无常主外。白无常经年驻外,黑无常却鲜少踏出地宫一步。
而地宫真正的宫主,据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身,这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也许像他们这种小人物,从进地宫到死在地宫,穷其一生都不会见到地宫宫主现身一次。
来到四方楼的时候,阿七与吉库狭路相逢。
吉库对着阿七狠狠的做了一个警告的眼神,那神情仿佛要将阿七生吞活剥了一般,阿七微微垂下眼脸目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走过。
听说,这个吉库并不是中土人,离得这样近看了一眼,这传说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吉库的五官深邃眼窝深陷,眸色偏蓝,身型长相都与一般的中原人不太一样。
今天是阿七头一次进四方楼,在地宫有资格进四方楼的人数不出一双手。
四方楼因四楼楼主的居寝阁楼而得名。
顾名思义,四大楼曾东南西北之向环绕对立,相辅相成而又自立一方。
吉库先阿七一步到达肇净堂,已恭敬的垂手站立一边。
暗杀组的老大也正坐于肇净堂侧角,神情严肃,而七杀中的六杀都已经到齐,纷纷坐在暗杀组组长的上首。
肇净堂的正上方,坐着擒位护法,他是地宫四楼护法里阿七唯一见过一个,而擒位旁边坐着一个妖娆的红纱女人,她眼波妩媚勾人却气势凌厉,想必是传说中四楼护法中的唯一一位女护法——迫丝护法。
看着这样的阵势,阿七已约莫明白今天召她前来四方楼的用意。
阿七走上前,单膝跪地,“属下暗杀组阿七特来领命。”
一时的静。
没人喊她起身,阿七仍是跪着。
“你就是那个阿七,人不可貌相嘛,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将来的作为定不可小觑呀。”迫丝护法软语调笑道,轻柔的语气分辨不出情绪。
阿七将头低得更低,跪姿显得更恭敬。
“抬起头来,让大家看看。”迫丝护法轻笑一声,又道。
阿七抬首,视线直直对上迫丝护法,迫丝一个闪神。
两个女人都在那一刻敏锐的感到了什么。
迫丝护法挑起眉梢,“好个精致的丫头,果然不负擒位护法的精心栽培。”
这一句语带双关的话立刻引起肇净堂里众人的侧目。
阿七心中警铃响起!‘精心栽培’,此话怎讲?
“好了,起来吧。”这时擒位悠悠说道。
阿七遂起身,恭敬站到一旁,于那一直直勾勾看着她的吉库并排而立。
一时间里,肇净堂里气氛诡异。
“直接开始吧,”七杀组的其中一个深衣男人说话了,“你们两个,谁有本事谁就进七杀,不用磨蹭了,直接开始吧。”他表情冷肃,而七杀其他人对他的话没有应和却也没有反对,看样子他应该是七杀里的头杀。
话音刚落,吉库便立马一步跨出,站于场中,将眼神挑衅的落在阿柒身上,手指骨捏得咔嚓咔嚓响。
眯紧了眸子,阿七也二话不说,一个飞身越前,拔出腰间软剑直指吉库要害,出招又快又狠,带着蓝光的剑气在奢华的大殿徒然拔起,从第一招开始便使的是杀招。
电光火石间,吉库也使出了武器,流行锥的倒刺堪堪擦过阿七的脸,如同被鹰爪划上留下几道血痕。阿七的剑始终上不着老练的吉库半分。
一个掌力相碰,阿七后退两步稳住身子,不待停歇一秒阿七再次腾身一越,离地而起的两人在半空中打得难分难解,胶着之下不分胜负,竟有势均力敌之势。
阿七的剑使得极快,剑诀舞起来几乎分辨不出她的剑招。
吉库剩在内力浑厚,经验老道。
刀光剑影中,两人已从肇净堂大厅打到肇净堂殿外,场地开阔后的打斗于是更加无所负束,吉库出手狠辣,强劲的内力呼啸着带起平地漩涡般的风,阿七犹自在抵制之余分出杀招来迫使吉库收回掌力。
而这厢,大堂内坐着的几个人却仍是纹丝未动,气定神闲的品着茶。
“你说,会是哪一个?”远远观察着殿外激烈的打斗,迫丝慵懒的问向一旁气定神闲的擒位。
擒位勾着笑意,不回话。
迫丝护法撩起一顺发丝,媚眼瞟向殿外,“瞧她现在已经多处受伤了,吉库步步紧逼,强行支撑,她是挨不过去的。”
擒位看一眼迫丝,仍是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擒位的态度傲慢,迫丝语气也不再好,“哼叫老娘过来你就是为了让我看戏的吗?”迫丝坐直了身,边说边要站起身,“老娘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玩过家家的小孩子游戏。”
迫丝转身便要走,突然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她的脚边,迫丝一怔,那竟是吉库的人头,被生生割下。
迫丝这下才细细打量了阿七,从头到脚,重新审视。
阿七身上十多处大大小小的伤口,原本一丝不苟的黑衫亦被划拉出一道道的大口子,破烂不堪的罩在她单薄的身板上,还碜着鲜红的血不停的往外流着。尽管她看起来狼狈极了,可她仍是挺直了胸膛带着一身傲骨站在那里。
“呵呵呵呵,东楼护法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毒的,我到是忘了。”迫丝终于被提起了兴趣。
没有理会迫丝,擒位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阿七跟前,“以后你就到我东楼办事吧。”说完径自走掉。
在擒位的脚踏出门外时,阿七说,“阿七谢过东楼护法,但,阿七想做七杀。”
在场所有人,包括迫丝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阿七,跳过七杀直接进入四方楼而且还是四楼之首的东楼,这种机会即便你是求也求不来的,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竟然这样便一口拒绝了。
擒位转过身来,挑起下巴,以眼神示意阿七,或者是说他想听听她一个小人物拒绝的理由。究竟是蠢还是欲擒故纵。
阿七不言其他只是重复,坚定的重复,“我想做七杀。”
迫丝揶揄的看向擒位,他本是想收下这个丫头片子交由她迫丝调教的,那知这丫头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这是可还是她迫丝遇见的头一遭,呵呵,看来的确蛮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