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出动大批地宫暗潜于滇城邻属三洲的人手,地上地下盘寻半月,天籁宫的残存余部仍是如人间蒸发般离奇消失。
摸寻着一些蛛丝马迹,手下的人终于在邺郡境内追踪出疑似天籁宫的另一个窝点。
果真狡兔三窟。
这一次,两方如同玩了一场扑朔迷离的猫捉老鼠的迷藏。
滇城驻守的人原地待命,只抽派了一部分邻属三洲的人马随兰择亲往。
阿七亦在这随行人马之中。
“宫主的寿诞宴还有两个月便临至,白无常已经来信给我,希望天籁宫的事情能在宫主寿诞宴之前处理完。”
阿七神色无波,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不答话。只是等他吩咐或是下令。
兰择研究似的盯着阿七漠然的脸,漫不经心问道,“你对天籁宫有什么看法?”
“没有看法。不过就跟地宫一样罢了。”
“这月来,诸多事宜都是由你在亲自操办的,你就一点没有想法。”
“没有。”阿七仍是眸光如冰。
他无声低笑,脸上的表情有一种晃惚的意味,“这么厌恶跟我说话么。”
“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吧。”他的表情很静然,语气也有些低,“很恨我么?”
阿七唇角紧抿,眸色深暗,她反感他挑起的这个话题。
有些出乎意料的平静,阿七淡淡答了一句,“不恨。”但我想取你的命,仅此而已。
“是么?”显然这句话男人是不信的,不信的样子都是那么明显。
他的手伸过来,似乎是要触碰她的脸,阿七极为反感的避开,眼神冷冰冰,“你干什么!”
兰择轻轻笑了,“看,你是如此讨厌我。”连触碰一下都让你厌恶得不能掩饰表露在脸上的表情。
阿七冰冷的语气带着警告,“我讨厌任何人触碰我。尤其是你。”
我知道。兰择懒懒欣赏着这阿七动怒的丽颜,这让她那一张冷漠却精致的脸庞和五官突然变得有生气和灵动起来,就如一个没有气息的睡美人突然张开了那双美丽的眸子,整个人都如新生一般。
突然脑中就跳出一个人的眼神,那是上弦看着阿七时眸中带着的一丝藏得很深的追逐。阿七独特而神秘的魅力吸引了他,也许上弦是真的喜欢她可这种突兀的喜欢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难道只为这虚无的吸引。
“有什么东西是你最想得到的?”
阿七微微蹙眉,“关你什么事。”
“也许是你想得而得不到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办到。”
是么,那你自刎吧。
阿七带着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劳楼主费心。”
“我听说当初擒位曾开口要你去他东楼做事,却被你拒绝了,你说你只想做七杀。”
见她不语,兰择悠然继续说道,“你的拒绝是对的。擒位为人奸诈手段狠辣,而且男女通吃。他在地宫臭名昭著,远离他对你没有坏处。”
阿七仿佛充耳不闻。
“不过在七杀的日子并不见得好过多少,血雨腥风刀刃上行走,每天跟死人打交道,一个闪神也许死的就是你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七冷静的问。
“如果我要你到我南楼来,你也拒绝么?”
“”原本下意识的否决却怔在口中,阿七看似不置一词却若有所思,他说要她到南楼探她口风?
但这也许是个机会。
对比阿七的怀疑,但显然他并不吝啬于表达他的意图,他对她露出一个含着深意的浅笑,“我想你应该会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
阿七菱眉一挑,淡淡投了一个不明白的眼神。
兰择微微倾身,靠近她的鼻息,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紧抿的薄唇,“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阿七身子一僵,黑眸沉了又沉,极力克制住升起的怒意,在这个看似谈吐温雅的男人面前,首次感到一种难堪的羞辱。而这种羞辱却还是她自找的。
而这个男人就那样以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冷眼观赏她的难堪。
看着他虚伪的笑脸,阿七只想一剑划烂。
“唔”腹内突然一股不适,阿七蹙起眉头。
“你怎么了。”
“走开。”阿七一手隔开他的靠近,腹中涌起的不适感却在增加,“唔”肠胃一阵反酸,阿七不想再跟这个男人多说一句话,转身疾步离去。
她
兰择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脸深思。
唯一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风声走漏,这次地宫派出的人扑了个空。
疑似天籁宫的分支早已转移,没有硬碰硬,感觉反倒是在戏耍地宫情报组的探子。
亦或是,中了天籁宫的调虎离山之计。
“禀楼主,没有。”
“属下这边也没有。”
兰择的脸色很平静,眸子却越发的冷,一言不发的样子让跪地待命的几名暗影噤然。
看来,她是找对人了。阿七环视四周,隐蔽,别有洞天,暗藏玄机,然而却是一处空巢。
天籁宫,果然有点斤两。
竟将堂堂地宫南楼护法也戏耍得团团转。
“将派出去的人全部撤回。”
“遵命。”
地宫暗影身手迅敏,几十名黑衣在瞬间撤离,如一阵黑雾刮过。
兰择朝静立的阿七看过来,“一定是路晋名那个老狐狸搞的鬼。”
“也许他背后还另有高人。”
“看来上次不过是路晋名为了拖延住地宫假意卖的一个人情。天籁宫真正的地下分支其实是这里,但他们已经取得了时间转移。呵,果然不能小看这伙人呐。”
“那路晋名要怎么解决。”
背手而立的男人沉思半响,“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现在这个路晋名是最大的突破口。先让下面的人撤离滇城,让路晋名放松戒备。我们也来个放长线钓大鱼。”
阿七幽幽盯着兰择后背,目无表情的答道,“是。”
对于地宫这次行动的马失前卒,路晋名表现得惶恐维诺,仿佛深怕地宫迁罪于他。
但兰择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拂去他故作的惶恐,带着阿七头也不回的离开滇城驻往扑空的邺郡,又犹自考虑周全的安排一班人手留守滇城。名曰地宫宫主屠天行的寿诞宴即将到来,地宫所有教徒都纷纷回宫朝拜,届时武林众帮派也会遣使奉礼去朝贺。
离开滇城前,阿七给师傅的密信已秘密送去,如不出意外,滇城即将发生更精彩的事情。
邺郡,奚朝九州之一,这座城郡版块坐落于玛瑙河上游,当初的黑鹰堡便是这邺郡境中龙头之一。
如果说,天籁宫在这邺郡境中设有一处分支据点,想来才是最有可能的。
晚膳并没有吃特别的菜食,进到这房间,却总有身体不适的感觉。
房内有些闷热,阿七推开原本半掩的窗棂,凉风吹进来,顿时觉得整个人精神清新好多。
在窗檐前站立半响,凉风刮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而后,阿七掩窗,熄灯就寝。
躺上床榻,反复翻身,未过多久那种不适的感觉又再度袭来。
阿七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浅被,然而额头却起了虚汗,浑身也有些虚软无力,手脚心都除了一层薄汗。再不能强行入睡,阿七索性掀被起身,拂去额际沁汗,点起灯,阿七坐在床沿怔然出神。
总觉得有些异常,但却没出任何问题。
阿七沉眸,脑中回放今日所做过的事情,早中晚膳食的菜品,喝过的茶水最后,她将视线在房内四下扫描,最终,停顿在案台上的枭枭燃烧的香炉上。
浅白的烟渺徐徐从紫金香炉中飘出,沉静的香气游曳在房内。
伸手一挥,香炉落入掌中。打开香炉盖,拿进鼻间嗅闻,又再仔细的闻了闻,不过是一般常用沉木熏香,香性温和,气味浅淡,一般老百姓家里也会用。也没什么问题。
可
熏香!沉木熏香
眯眸,视线扫到拿着香炉的手腕竟然起了红疹子,阿七翻转过另一只手臂,竟也起了几粒红疹。
扔下香炉,阿七捏指握于一手脉搏上,照着师傅曾略略提点一二的把脉之术为自己查起脉来。
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阿七怔怔地坐在椅塌上,一只手的手指还搭在狂跳的脉搏上,脉搏越跳越快,与胸腔里的节奏相互呼应。
阿七对医术研习并不深,只是以前跟在师傅身边时耳濡目染略懂皮毛。她的脉象她也并不敢就此确定。
可,师傅曾经提起过的一句话却让阿七心惊。
“沉木香,松柏类的花木香料对平常人有养心脾神之用处,可对孕妇人群却是致命毒物,如闻之过久,不仅会影响孕妇食欲,还会使孕妇感到心烦意乱,恶心欲吐,头晕目眩。它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会使孕妇皮肤过敏,发生瘙痒症,重者甚至能导致胎位变异难产。”
莫非她怀孕了!
前几****曾出现过肠胃反酸的感觉
阿七不敢置信。五指再次搭在脉上反复诊脉。
虽然医术研究不深,但就阿七所了解的皮毛,亦能确定。她,真的,怀孕了。
而且是怀了她仇人的孽种!
阿七浑身僵硬四肢冰凉,僵僵的坐在床头,五指紧紧抠进腹部,仿佛要伸进手去把那不该来的生命活活掐死一样。
出神良久。
阿七忽然站起身,眼中杀机毕现,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