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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川海的天空,多雨(上) (1)

网名“深海。岛屿”QQ空间日志《高兴又郁闷》: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我弄到了我最喜欢的女生的QQ号。网名很奇怪,和我每天看到的她本人一样投射勇敢的光彩。我的网名叫“深海。岛屿”,我喜欢这个名字,岛屿,四面环水,与世隔绝。

我想把林夏马上要搬来川海的消息告诉我最喜欢的女孩子,可是最近几乎每次上网都被老妈逮到,根本没机会告诉她。老妈威逼着我多次写下保证书,保证不再上网,如果再上网被逮到,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就将化为泡影。

呜呜,郁闷——

07春末小乐

网名“妖妖”的米雅是第二天晚上才看到“深海。岛屿”的这篇日志的。

头天是她生日,爸爸在川海最大最高档的金顿大酒店为她举办了超级隆重的生日宴会,全市商界、文化等各界名流悉数到场,甚至电视台还到现场录制节目。人群里还有一中的校长与米雅的新任班主任秦希老师。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很晚,米雅没有倒头大睡,而是偷偷溜了出来,然后在网吧里找到林夏。林夏正在他的游戏江湖里拼杀得昏天黑地,死去活来的。

“林夏,我们出去吧,别玩这个了。”

“哦,米雅,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林夏继续杀来杀去,完全不理睬自己。

米雅没有说那天是她生日。

米雅第二天睡了很久,醒了再睡,整个白天都趴在床上,爸爸几次来喊都没有应他。米雅打开电脑,看完岛屿的日志,鼻子一酸就趴在电脑前呜呜哭起来。

米雅QQ回复“深海。岛屿”:

岛屿,我也是,昨天我也好难过,我爸爸为我举办的生日宴会我一点也不喜欢,整个宴会上我的脑子一直在想着那个家伙,我在心里一次次祷告时间过得快点,一次次质问老天你怎么过得这么慢啊,考试的时候倒是不祷告不祈求还飞快地转呢,而现在却像蜗牛爬行似的老慢死了。宴会一结束,我便迫不及待地去网吧找他,可他杀得昏天黑地,连扭头看看我也不愿意。

岛屿,如果有你在就好了,这样我们可以一起过生日,我也不会找那个家伙然后看他脸色。还有,我一直都希望一个知心朋友,每每生日我可以拉着他和我一起过生日,一起骑着单车去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然后串遍川海的大街小巷去淘几米或者寂地的漫画,甚至我们还会在书店为了几米或者寂地的画谁的更好看而争执不下,也是美好的。

可是,我梦想中的那些日子,那么远那么远!

岛屿,我要吃晚饭了,拜拜啦。

电视里正播着《一周要闻》,还是那天下雨时候的场面,事故现场外面有很多打伞围观的人,摄象机穿过拥挤的人群,里面是许多身上披着雨衣的警察,正在做着疏散工作。雨渐渐小了,救护车到了,摄象机跟着担架挤进来第一次朝向事故现场的中心。

趴在地上大哭的是米雅熟悉的身影,再熟悉不过了,黑色的NIKE球鞋,白色的T恤衫,破旧的牛仔裤,都是自己亲手买的。

林夏跪在那,大声哭泣着抱着朵朵不让人靠近,一个年长的警察在劝说他——新闻转向另一条报道,米雅傻愣在那半天,然后没有吃饭站起来便跑了出去,任凭爸爸在后面怎么喊也不回头。

这是米雅第一次看见林夏掉眼泪,让一个受了委屈习惯压在心底的人大哭起来,死去的人该是多么让他心疼的啊!

晚饭后,米雅在QQ上给“深海。岛屿”留言:

岛屿,最近烦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发生这么多让人烦的事。

可可,朵朵死了,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我见过她好几次,每次都紧紧依偎着她哥哥林夏,眨巴着明亮的黑眼睛看别人。可可,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朵朵那样,我好想上前抱抱他,告诉她不要怕不要怕,除了哥哥还有很多人喜欢你呢。

林夏也像跟着朵朵一起死了一样,不去上课,整天呆在网吧里。

我去找他,他根本不和我说话,他以为全世界就他最委屈,其实呢——唉,我该怎么办呢。这些天坏事接连不断,真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米雅还记得前不久的一场足球赛前,林夏死活不肯参加,而米雅死缠烂打就是不肯放过。米雅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非要让林夏参加足球赛,或许一贯看不惯他冷漠的样子,又知道球技极差,想来搓搓他锐气。哼,看你以后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林夏,去吗,我都给你报名了,你要是不去,秦希肯定又要说我啦。”

“我才不管呢,谁让你自作主张把我给填上去的。”

拥挤的巷子正赶上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间,叫卖声一浪翻过一浪,不时还有出租车钻进来凑热闹,硬是要从狭窄的街道里犹如蜗牛般爬行,结果遭遇冷眼甚至低声骂语。

米雅拽着林夏的衣角不松手,林夏则像个纤夫一样艰难地迈着步子,偶尔回头看额头上越来越多汗水的米雅。

还是骑在街道边门槛上的两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嘿嘿嬉笑声让林夏和米雅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小男孩冲米雅说:“你——你把他的衣裳撕破了,嘿嘿——”然后他们开心地笑起来。

米雅冲它们扮了个鬼脸,“笑什么,姐姐的样子好看么?”嘴巴又冲他们努了努,两个小孩立刻从门槛上拿下腿往屋里跑去。不想,回过头来看到林夏正撩起被自己扯开一个长长大口子的衬衫,委屈地看着自己。

“这个——这个我怎么没注意到呢?”米雅不知如何是好。

林夏狠狠拧了下米雅的鼻子:“你说怎么办吧?”

依照米雅的个性,这事搁在遇见林夏之前,她肯定会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家有的是钱,我赔你十套百套这样的新衣服总可以了吧,可现在米雅知道那话会很伤林夏。

“——”米雅无语,只是笑。

在上岛咖啡屋门前的台阶上面垫上两张报纸,两个人坐下来冲十字路口看去,马路上热闹极了,做买卖的不买卖都匆忙地往回赶,交通秩序很混乱。

大雨倾泄而下,米雅咯咯地笑着伸出手去接雨水,行人少了,林夏索性脱下被米雅扯破的衬衫,光着身子被扭过来头来的她看到,吓了一跳,本能地拿衣服护了护自己。

米雅嘿嘿笑起来。

“嘿嘿,你还害羞哈,哎,你说这传到班里是不是个大新闻呢?”

“倒,你还说呢!”林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把衬衫放在一边,说着要去撕米雅的衬衫,“既然你扯破了我的衣裳,就拿你的赔我吧。”

“啊,一个大男人破了就破了,光着身子有什么呀,你知道你强行撕人家衣服,这是什么吗?”

“什么,我不管,反正你扯破了我的衣服,我就要你赔。”

“你这是——”

顿时,两个人互相打闹的双手僵在那,米雅尴尬红了脸,林夏慌忙缩回手,世界仿佛静止,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雨水飞溅的柏油马路看去。

天气骤冷下来,米雅打了个哆嗦,再看看林夏还光着膀子,胳膊已经开始不停地收缩。

“你等着。”

米雅轻声说了句,朝左边街道跑去。

林夏脑袋里很乱,雨水飞溅到裤腿上也没注意到似的,依旧把两腿放在最低一阶台阶上。

“给你!”

是米雅的声音,林夏恍过神来惊讶地看着米雅,米雅手上抱一套全新的运动服,还是ADIDAS牌的,鞋子也是NLKE的。

“这个——这个——”

“哎,你别想多了哈,我呢是不会给你买名牌的,这些呀全都假名牌的,嘿嘿,加在一块啊说不定还没你那件衬衫贵呢,算我赔你的,快穿上试试吧。”

“多少钱,我给你。”

“你——不是说了我赔你的,你怎么这么硬呢?”

米雅说着声音低沉下来,很伤心难过的样子。

“对不——”

“谁要你说对不起了。”米雅破涕为笑,“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参加足球赛好吗,我都已经给报名了。”

林夏点点头。

然后,米雅像是班里足球赛已经拿了第一似的,高高跳起做了个胜利的手势:“YEAH!”

林夏说:“傻乎乎的,看你像傻样子,快坐下,人家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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