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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自从我警告格格和王子之后,我们再没有偶遇梅蓝。我以为他一定是认识到做这种没有希望的努力还不如去寻求新的目标。说不定早已跟一个美女签了合同,然后金屋藏娇了。

直到有一天,我的手机突然唱起了马太曲,是威尔打来的。

刚入学的时候我经常叫他比尔。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终于记住他不是比尔·盖茨,而是威尔。

威尔说他正在学生礼堂听一个演讲,叫我马上过去。

我挂掉电话,对格格和王子说:“这洋鬼子的脑子出了什么毛病,又进水了吧?”

威尔是我们的经济学教授,因为他也是哈佛毕业的,所以他更喜欢我们叫他学长。威尔教学很严谨,从来都不会因为跟我们的关系比较好而给我们的作业打高分。对于这一点,格格和王子都深有体会。

格格和王子都说既然现在也没什么事,就去听演讲好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拖出宿舍。

哈佛园里常有一些很吸引人的演讲和讲座,比如一些国家的元首或者一些权威级的学者来演讲,经济学家和成功人士来演讲更是常有的事。因此对于我们这些哈佛生来说,听一次演讲就像是上一堂大课般平常。

威尔正在大厅的侧门等着我,他把一束花递给我,要我代表全校同学给这次的演讲者献花。

献花?

“学长你搞什么,这种矫情的事情随便找一个刚进校门的小学妹去做就好了。”

威尔瞪着他那难看的眼睛,说:“让你做你就做,难道我没有资格让你做这件事吗?”

“可是,为什么非要我去?还有学长,你很奇怪,经济学的教授,还要负责组织演讲献花之类的事情吗?”

威尔把我拉到他的面前,瞪着眼睛说:“你还没有毕业对吧,你的毕业证还没拿对吧,你说如果我建议学校少印一张,学校会不会同意啊?”

虽然我知道他的威胁不过是一句很荒唐的玩笑,但是看在我们师生加友谊的分上也只好做一次无私奉献,更何况只是献花,又不是上断头台。

当我摆出一副笑脸如花的样子捧着一束花上台,跟那个演讲的人面对面的时候,我差点叫出声来,天哪,梅蓝?!

梅蓝看到我,也立刻做出一副笑脸如花的样子。他把花接过去的同时,连我的手一起握住,把我吓了一跳。

我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凑到他的面前小声说:“你应该知道我的跆拳道还不错吧,如果你在这里让我出洋相,我会让你飞下台去,不信你就试试看!”

他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开了。

走下台后,我把威尔拉到一边,瞪着他说:“你故意的对不对?你跟他是狼狈为奸对不对?”

威尔笑嘻嘻地说:“童画小姐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我和梅蓝是同学,我们不是狼和狈的关系,而是像你跟王子和格格一样,是铁哥们儿。”

哼!跟那样的人是铁哥们儿,看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不得不承认,梅兰的演讲是精彩的。他那精辟的市场分析和幽默诙谐的言语不时赢得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我情不自禁地为他鼓掌。

格格一边鼓掌一边对我说:“你看吧,有实力又有能力,人还长得帅。这样的人放眼全世界能有几个啊?这样出色的人我怎么就遇不到?”

“各位学弟学妹,首先感谢大家来听我在这里胡说八道。今天我之所以能够接受邀请站在这里,是因为爱情。我是因为爱情而站到了这个讲台上。因为我全心全意爱着的姑娘,她就在你们中间。”梅蓝说到这儿的时候,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可是我觉得那些雷鸣般的掌声都拍到我的心里去了。我想逃离会场,却被格格和王子死死地拉住。

格格说:“听一听嘛,看他到底说什么!”

这时候听到有人喊:“学长,你的心上人是谁,让她勇敢地站出来,站到台上去。”

接着是一阵狂呼乱叫和掌声……

我觉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天哪,如果他真的说出我的名字,如果他真的走过来拉住我,我要怎么办?

“感谢大家给我的勇气和支持,可是她现在不会站到台上来,因为……说起来有点丢脸。因为我还没有得到她的爱,更确切地说,当我向她表白的时候,她非常干脆地拒绝了我,而且还威胁我说如果我再骚扰她,她会把我打个半死。我相信她有这个本事,因为她的跆拳道很棒。”

台下的人都笑起来。格格和王子笑得跟抽风似的。我的嘴也跟着咧了一下。

又一个人喊:“学长,你被她打过吗?”

梅蓝往我这边瞄了一下,说:“是的,被她打过,因为当时她认为我是一个游戏爱情的花花公子。而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她就狠狠地给了我一脚。”台下又是一片笑声。“有一次,当我对她说我喜欢她的时候,她对我说,喜欢?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知道喜欢代表着什么吗?是一辈子的忠诚和守候。你想过当你喜欢的人她突然瘫痪在床的时候,你还会把那些玫瑰和写着甜言蜜语的卡片送到她的面前,然后几十年如一日地推着她去渤海湾看日落、去泰山看日出吗?想过你所喜欢的女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时候,你还会说你刚才说的这番话吗?”

大厅里鸦雀无声,静得就是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我觉得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他继续说:“当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愣住了,说实话,之前我的确是从未想过这些问题,也从未想过要跟一个女人白头到老。那天晚上,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假如她问的那些都成为现实,我还是会喜欢她吗?结果我告诉我自己,就算是那样,我还是会爱她。无论她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还是她瘫痪在床、体弱多病,我也会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地爱她!”

台下沉静了一会,突然又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人大声地呼喊:“学长,你真棒,我们支持你,学长加油!爱情万岁!”

演讲结束后许多学生都拥过去让他签名。那样子跟现在的当红歌星后面跟了一大堆追星族似的。他被人群挤来挤去的滑稽样子也特别可笑。

我逃也似的回到宿舍。格格做出一副愤怒声讨我的样子,说:“哎,你还敢说他对你不是真心的吗?”

王子好像还在因为那小子的表白激动中,他挥舞着胳膊对我说:“画姐姐,有没有很感动,你一定很感动对不对?”

我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说实话,一个才华出众的男生能够在这样的场合说他喜欢我,说他爱我,说不被感动那是骗人的。更重要的是,梅蓝这种敢于追求爱情的勇气,给我带来很大的鼓舞。

我看着格格和王子,平静而坚定地说:“我现在非常明确地告诉你们,我恋爱了!”

“恋爱?天哪!你终于被梅蓝感动了对不对?威尔万岁!”

“不过,我爱的不是梅蓝,是那个‘冬天的白桦树’。我确定了,我是真的爱他!”

王子和格格愣了。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我听了梅蓝那么精彩的真情告白之后,却爱上了“冬天的白桦树”。其实我也不明白。这种感觉只是一刹那。一刹那,我这些天矛盾的思想突然柳暗花明。

我把他们推到一边让他们继续吵着,然后走出了宿舍。当我推开宿舍门的时候,吓了一跳。是梅蓝。他像只熊一样站在门口。看到我,他说:“童画小姐,我们谈谈吧!”

我看着他,笑了一下,平静地点点头。

我们来到“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此时正是营业时间。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里很多哈佛的学生在里面很随意地喝咖啡聊天。我坐在梅蓝的对面,这种情景跟上次来这里时一样,但是感觉却有一点不同。

“梅蓝,你今天的演讲很精彩,真的很精彩,我很感动,真的是很感动。”连我自己都感觉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

梅蓝笑着看着我,说:“那么然后呢?你要说‘但是’了吧?”

这家伙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聪明。

“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

梅蓝的手机响了,我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是走了好远的路,虽然很累,但是很踏实。

珍妮夫人把一杯酒放到我的面前,说:“尝尝看,味道很特别!”

这是一杯非常漂亮的鸡尾酒,海蓝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着,给人冷漠和忧郁的感觉。一枚红色的樱桃点缀其中,暖暖的红,恰似冰冷中的一点温柔。

我盯着那杯酒,仿佛“冬天的白桦树”的眼睛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我。问我,你还好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我的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划过,带着一丝冷漠的温情、一丝痛楚的微笑和一丝忧郁的喜悦。

我泪眼迷离地抬眼看着梅蓝,说:“你知道五大连池吗?你住过活的白桦树屋读过英文版的《红楼梦》吗?你会煮爱尔兰咖啡吗?”

梅蓝看着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去过中国黑龙江的五大连池吗?那里有一片白桦林。白桦林里有一个用活的白桦树建成的白桦树屋。它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叫‘浪漫满屋’,是我给起的名字。”

之后我给他非常详细而又完整地讲了一遍我在“浪漫满屋”里所发生的故事。说完之后他看着我,看了好半天,说:“虽然你讲的故事听起来有一点童话的感觉。但是发生在你的身上,我相信这是真的。你爱上他了?我说的是那个山林管理员。”梅蓝看着我,“童画小姐,我相信你的这种感觉是爱情,但是我觉得这种爱情所包含的成分很复杂。这其中有你对他的不了解所产生的神秘感,也有突然的分别所产生的思念。因为这种神秘感和思念给你的想象创造了展翅飞翔的空间。所以这种爱情能保持多久,起码跟你所向往的那种海枯石烂心不变的爱情有很大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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