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希望这次能趁热打铁,通过这三天单独相处的日子,将阮依依那胡闹的心全都收回来,防止她突然又想起嫁人的事,万一抽风了真答应下来,颜卿又会发疯。
渺烟见阮依依要离府三日,很是不舍,拉着阮依依不停的说些体已话,不时的提醒香瓜要带哪些小东西。颜卿与项阳走到屋外,简单的交待了一下这三****的行程和回来的时间,正说着,见灵鹊扑愣着翅膀又飞了回来,皱眉,问道:“又去宫里了?”
“是的,浓儿叫我回来看看这里的动静。”灵鹊自下山后,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齐浓儿身边,陪她说话解闷,顺便当当信鸽来回传递消息。
齐浓儿在佛牙山时,就与灵鹊很是亲密,所以颜卿没有刻意要求灵鹊留在国公府陪阮依依。不过,他对灵鹊总是事无巨细的把阮依依一举一动全都向齐浓儿汇报的行径,略微有些不满。
“这几日的事,就不必让宫里知道。”昨天在笼雨楼只有颜卿和阮依依两人,但是灵鹊是鸟儿,随便躲在哪个角落都能听到里面的情形。颜卿不想让齐浓儿知道这一切,这才特地交待灵鹊不能传话。
“是!”灵鹊还是知道轻重的,颜卿是仙医,才是它最终的主人:“仙医这三天要去山里,怕是瞒不了宫里。”
“这个不必瞒,只说傻妞身体差了,要去山里静养三日就回来。至于去哪座山到哪个庙,你就不必说得这么细了。”项阳看出颜卿已经开始防着齐浓儿,想想她上次来府里吃醋耍泼的情形,也觉得不让她知道更好,便交待灵鹊如此回话。
灵鹊见颜卿没有意思,点头答应,正要飞走,颜卿却又叫住它:“等我们走了后再去回话。”
颜卿他们正在外面交待灵鹊时,渺烟正拉着阮依依的手,莫名的红了眼眶掉眼泪。
阮依依以为渺烟舍不得她,正想劝上两句,却听到渺烟说:“妹妹,姐姐对不起你!”
“呃……渺烟姐姐,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项阳对渺烟慈眉善目的,两个关系似乎更进一步。好好的说哭就哭,还说对不起她,阮依依那颗心差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渺烟抽抽搭搭的啜泣几声后,才扭扭捏捏的说:“那日,我想起要给你的铃铛编红绳,偏巧屋子里光线不好,我就把东西都搬到了美人靠那儿,临着湖水编。谁知道……谁知道……”
渺烟说到这里,又要捂着嘴哭泣。阮依依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探头探脑的往外看,见颜卿还在外面与项阳说话,才敢悄声问:“渺烟姐姐,你不会是把我的唤心铃给掉到湖里去了吧?”
笼雨楼建在后花园,当初是为了赏月才建的,所以紧靠在国公府后花园的小湖边。那湖并不大,在阮依依眼里看来无非就是口大了点的池塘。但因为是天然湖水,又与皇宫里的镜湖水相连,在内城仅有国公府才有这样天然湖泊,所以特别的珍贵。
正因为是天然的,所以湖底的淤泥不是一般的软厚。唤心铃虽然轻便,但只要掉下去,就会被藏在那百年沉积的湖底淤泥里,再也别想找回来。
阮依依最后那丝期望,随着渺烟的点头,全部破灭了。
她看着渺烟,差点也想哭了。
唤心铃有多珍贵颜卿不说阮依依也知道,如果是别的东西,哪怕价值连城,丢了颜卿也不会说她半个不字。可是那是唤心铃啊,是颜卿送她防身用的,她私自解下已经不对,现在假手与人还掉入湖中,颜卿知道了,肯定会气疯的。
阮依依犹豫再三,最后决定,等过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稳定下来,再找合适的机会向颜卿坦白。毕竟,他们才刚刚和好,阮依依不想再跟他置气。
渺烟的眼睛象黄豆似的,啪啦啪啦的往下掉。颜卿他们进来时,她正哭得欢快,项阳见了,不明就里,有些恼火的凶她:“一大早,哭什么?也不怕招来晦气?”阮依依最后那丝期望,随着渺烟的点头,全部破灭了。
阮依依立刻替渺烟打抱不平,顺便把丢了唤心铃的事隐瞒:“师叔,你干嘛这么凶!渺烟姐姐舍不得我嘛!她说有三天见不到我,怕会想我,所以才哭的。”
项阳被阮依依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反而不生气。他尴尬干笑两声,从香瓜那拿来绢帕,好声好气的给渺烟抹干净眼泪。阮依依见他主动示好了,这才没有再追究。渺烟得饶人处且饶人,矜持的又哭了两声,才收了泪没有再啜泣。
颜卿见香瓜收拾得差不多,正准备带阮依依去温泉,却看到香瓜拎着五个大包袱,气喘吁吁的放在他们脚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小姐,你要的东西都捡好了。”颜卿低头看去,阮依依竟然把被衾枕头锅碗瓢盆都带上来。
他毫不客气的把这些全都扔到一边,只捡了两本书和几套衣裳,装成一个小包袱,背上,然后带着阮依依往山里去。
“师傅,晚上睡觉没有被子会冷的!”
“你泡在温泉里,不会怕冷。”
“师傅,不带恭桶,出恭不方便啊!”阮依依不想说这么隐私的事情,但是事关自己,她必须考虑清楚。
颜卿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憋了半天,才说:“为师会带你去隐秘的地方,不会有人看见。”
“可是,我想吃豆浆油条!”
“乖,回来再吃。”
“可是……可是,难道我三天三夜都必须在水里吗?”阮依依很担忧,在水里泡三天,是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她是纸人。
颜卿见她最终是担心这个,笑道:“泡药浴,可以令药性得到最大的发挥,也可以利用你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充分吸收药力。虽然泡三天三夜,但为了身体好,你就忍忍吧。”
阮依依嘟起嘴,有些不爽。她关心的是自己的命,什么药效什么吸收,她真得没有兴趣。
颜卿知道她本能的畏水,要她泡药浴是有些为难她。
“师傅会一直在旁边护着你,你不用担心。”颜卿安慰她,她的身体,确实需要一次非常彻底的治疗,才能恢复。在国公府,人多口杂,不能静心休养,而且,也不具备治疗的条件。
阮依依听到说颜卿会陪她,明显放心许多,但她就是喜欢跟他对着干,假装相信他,歪着头,问:“真的?”
“真的。”颜卿从不发誓,他言出必行,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阮依依还是有些踌躇不安:“可是,我怕……”
“别怕,有我在。”
“师傅坏心眼,故意要阮阮做害怕的事。”阮依依突然笑嘻嘻的说道:“师傅,你不是会故意要害阮阮吧?”
颜卿突然凶巴巴的瞪她,当然,这一点杀害力都没有,反而还带着丝丝宠溺。颜卿见阮依依笑得开心,便摇头说道:“阮阮,你是小心眼,竟然腹诽师傅。”
阮依依哈哈大笑起来,好象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似的,笑得花枝乱颤。
两师徒,一边说着没有营养的话逗嘴,一边马不停蹄的往京都城外赶去。出了城墙来到郊外后,颜卿见四下无人,这才拉着阮依依,施了个遁术,瞬间来到了他和项阳寻来的峭崖边的温泉。
这温泉,其实就是悬崖峭壁上的一个凹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股泉水,一冷一热,涓涓细流灌入到这凹坑里。水流不大,不过阮依依小指那般细小,所以注入量不大,刚巧也温泉自身的蒸发量和渗透量相当,故,每日都看到有泉水流进,却不见泉水溢出,很是奇特。
温泉边上几乎没有多余的空地,颜卿将包袱扔到地上后,就只剩下不过两平米的空地,上面还长满了不知的花花草草。这些花草,长期被温泉水浸淫滋养,个个都长得特别水灵,绿叶饱满红花妖艳,仿佛成了精,拍拍它们就能幻化成山中精灵。
“师傅,它们好象佛牙山上的精灵哦。”阮依依刚一落地,就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尖碰他们的枝叶末端,试了几次,花还是花,草还是草,才确信,它们不过长得漂亮,并非真得精灵:“唔,我好想念佛牙山上的精灵……”
“想他们,就跟为师回山上去。”颜卿把她拉起来,看着她,真心的赞叹着这身月华裙衬得她是越发的美。颜卿很想看她穿着这裙四处奔跑的样子,象春光明媚的三月蝴蝶纷飞的模样。
不过,月华裙用料考究,光是面上这层就用了十幅丝绸,里面的衬里更是繁杂厚重。阮依依上身又穿了薄袄和坎肩,一吸水就会变得特别沉重,象石头似的将阮依依直往水底拉。
阮依依本来就畏水,若再让她穿着衣裳下水,肯定会被吓死。
自从第一次入宫那晚她掉入湖里后,阮依依就对水有莫名的恐惧。颜卿也再三叮咛她不可随意玩水,就怕她又被水泡成了一滩烂泥。
果然,将温泉水没过阮依依的小腿肚子时,她就失去了双脚的知觉。低头看去,清澈的泉水中,双脚已经变得软绵绵的,正随着水波的流动开始晃动。关节,开始变得松动,九十度转动根本不算什么,颜卿只要往前走一步,那关节就随时可以变得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偶尔还会转上一圈又再转回来。
颜卿停住脚步,用一种鼓励的语调安慰她:“阮阮别怕,你试试气沉丹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踝处,运气吐纳,调整好体内的气流,再来控制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