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看见了,吓得连手里拿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也快点往阮依依这里跑去。这时,阮依依才看清楚,颜卿并没有双腿着地,他优雅的悬在半空中,他因为双脚没有着地,所以,怨灵的寒气没有渗入他的身体里。
而阮依依,因为看到他太过激动,双腿,深陷怨灵的泥土当中。
就在他们喊停时,精灵们纷纷收了手中的东西,原本光明一片,突然的坠入黑暗,怨气越发的深重,阮依依全身被一团黑气笼罩,还没有碰到颜卿,就已经被冻得不能动弹。
“别伤她!”颜卿飞去,将阮依依“连根拔起”,当他把她带到外面时,阮依依已经冻成冰根。
冰根依依还在笑,僵硬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溶化。她终于可以有点表情来表达自己思想时,阮依依毫不犹豫的,给出颜卿一个最美丽的笑容。
这是她来到佛牙山,笑得最美的一次。
终于,手脚也解冻了,阮依依直接扑入了颜卿的怀里,搂着他的颈,没有征兆的,放声大哭起来。
精灵们都看傻了眼,以为她是劫后余生,喜极而泣。当他们听到阮依依哽咽的说道:“师傅,你没事就好!我好怕……你……呜呜……”
精灵们明白了,人家是在真情告白。
“快走吧。”精灵们收拾好这些钻石宝石小碎片的,带着乌鸦,悄悄的撤退。有些好事的,则找了几个隐蔽的地方,悄悄的躲了起来,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和好如初的。
阮依依哭得太动容了,以至于把颜卿的心都吓得漏跳了半拍。当他听到阮依依的话之后,幸福的笑了。
他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小声哄道:“师傅怎么会有事?”
“你刚才……突然不见了……”
“这里,是怨灵之地。他们,都是被天界惩罚下来受苦的,时间一长,怨气重,又被罚不能见阳光,这才慢慢变成这样的。”颜卿很后悔事先没有告诉她这些,才令她担惊受怕:“他们并无坏心,只是因为惩罚,怨气集中在这里散不去,才慢慢变成这种可怕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阮依依见颜卿说得轻巧,撅起嘴跟他撒娇。
她很少在他面前撒娇,但这次,她很自然,就好象,她一直都在他面前这样的娇憨放肆,可爱的小野蛮,总是令人心动。
颜卿轻轻的搓着她的双脚,虽然深陷泥潭,但并不脏。只是,被冻伤之后,皮肤发烫发红,但里面的血液都是冰凉的,流到心脏时,胸口也变得冰凉。
颜卿用掌心,温暖着她细嫩皮肤之下的血管,推宫活血。阮依依知道颜卿无恙之后,心情好了很多,紧紧的搂着颜卿就是不肯放手,一个人,独自吃吃的傻笑着,很开心,很满足,也很安然。
“我急着给你拿白果,一时忘了。”颜卿说得是真心话。
一提到白果,他才想起来,刚才看到阮依依跳下石头时,吓得,掉了。现在,就算捡回来,也不能吃了。
阮依依很有兴致的歪着头,问他:“白果?是银杏树的果实吗?”
“当然不是,白果,这些怨灵发明的。这些怨灵,以前都是天界的神仙,因为触犯了天条,被罚下了天界。他们被关押在这里,终日受着黑暗的折磨,唯一的乐趣,就是回想在天界时的快乐时光。不能出去,便整日琢磨着弄些东西出来,安慰他们自己。”颜卿同情的看着那片诅咒之地。
这些诅咒,只对他们生效。假如没有怨灵,无论谁进去,都不会受到伤害。
他们太过思念天庭的生活,便发明了白果。有了这白果,记忆中美食的味道,便会被这白果牢牢记住。下次,无论你吃什么,只要加了白果,便会有那食物的味道。
颜卿见阮依依这样想念妈妈做的饭菜,便想着来这里讨几个白果给她,安慰安慰她。急冲冲的来,一时疏忽,忘了。
现在没了白果,颜卿又开始犯愁:“怎么办……不能帮你了……”
阮依依忘着那片黑暗,忽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主动搂紧了颜卿,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师傅,带我回去吧!我不要白果,我要师傅。”
阮依依因为被怨灵缠身,时常噩梦,而且手脚冰冷,一不小心就会被冻住。就算颜卿没有下禁足令,她也不敢到处乱跑,而是乖乖的跟在颜卿身后,围着他,在他的屁股后面转。
颜卿也不再采药,每日只是整理那些存货,扔到炼丹炉里让天火看着。剩下的时间,便是想尽办法的给阮依依弄好吃的果子,然后就是替她暖身,帮她慢慢驱赶怨灵,顺便,教她学医。
怨灵本是惧怕阳光的,但自从藏在阮依依的身体里后,便不再担心被阳光照射。只是,当阮依依晒太阳的时候,怨灵会乖巧一点,不敢乱动,但一到夜晚,怨灵就开始变得嚣张,肆意妄为,阮依依为些也吃了不少苦头。
颜卿稍没注意,阮依依就会被怨灵冻住。
这些日子,颜卿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阮依依,相处的时间多了,教她看医书的时间也变得多了。
前面的一年时间,都是阮依依自己看医书,懂不懂的,都囫囵吞枣的看着,强性记住。颜卿有空便指点一二,没空,也不理会她,由她自由发展。竹屋里的书,她看了大半,但能真正理解的,却不多。
现在,陪伴的时间多了,颜卿就像一个移动的百科全书,阮依依但凡有不懂的就问他,他也详细的一一解答。慢慢的,阮依依竟将从前不懂的问题,全都弄了个明白。
阮依依一听,挠了挠头,嘻嘻笑道:“我刚刚,梦到香肠了。”
“还梦到什么?”颜卿很难得的,会主动接过这个话题继续聊。若是以前,他会觉得很无聊,这有什么可谈的,但现在他才知道,假如,一个话题,能让两个人交流得顺畅,那么,这个话题就有存在的价值。
如果不是阮依依,他再活一千年,也不可能懂。
阮依依以为颜卿会像以前那样,直接中止了这个话题。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自然的接过话头,迟疑了一下,说道:“没有,就是梦到自己抢到了香肠,然后在啃……”
说完,心虚的瞅了瞅颜卿的手指。
颜卿误会了她的意思,也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将手指送到她的嘴边,轻声问:“还想吃么?”
“呃……”面对这么直接的问题,阮依依马上摇头,用手推开,打了个呵欠,说:“我好困,我要睡觉。”
颜卿很自然的,将从她身上滑落的被子,捡了起来,给他重新盖好。上一床被子落到黑暗之地后,精灵特地又送来一床,这床比上一床更轻更软,也更暖和。
颜卿捂着她的手,让她舒服的平躺下来。
本来冰凉的小手,因为颜卿的照顾,变得暖和。但因为都清醒着,阮依依的头,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她不停的蠕动着,就是找不到,刚才舒服的姿势。
“别动……我来……”颜卿托起她的头,将她的头发丝丝缕缕的全都拢到脑后,将软枕拍松之后,放在她的头下面。
阮依依的头刚挨到枕头,就闻到一股药香味。原来,颜卿换了枕头里面的芯子,里面全是凝神安眠用的草药。他怕这些草药太硬她会枕得不舒服,还采了两朵白云藏在里面。
这样,枕头软软的,很舒服,还有中药在里面,枕在上面,一举两行,两全其美。
颜卿将她的头放好后,将她往里面推了一下,再掖好被角,小声说道:“你总喜欢往床外面翻,进来点,安全。”
他说话的时候,胸膛是有着嗡嗡的共鸣,他的嗓音原本就低沉有磁性,有意压抑之后,显得更加的感性。白天他所有的理智和清醒,冷清和沉默,都在此刻,慢慢的淡化。
他开始慢慢接纳了阮依依,依照她的性格,她的思维方式,她的习惯,她的喜好,悄悄的迎合着她。颜卿不知道,阮依依也没有发觉,他们只是感觉到,他们变得更加默契,更加的和谐。
阮依依没想到他这样的细心体贴,心里暖洋洋的,不禁甜甜笑着,小声的“嗯”了一声,甜甜笑道:“谢谢师傅。”
颜卿抿嘴笑了一下,阮依依说谢谢,他觉得生分了。但听到她说感激的话,心里还是舒服的。看着她裹着被子窝在床的最里面,靠在竹墙上缓缓睡着,颜卿和衣躺在,在竹床的最外边,紊丝不动的平躺着,渐渐的,也进入了沉睡中。
阮依依一夜无梦,有的,全是他的气息,他的关怀,他的照顾,和他无声无息的体贴温存。
灵鹊一大早就来到了竹屋,他本不想来的,但树王命令佛牙山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拼命的摇动着,不让灵鹊落脚,不让他好好休息。
灵鹊何等聪明,他才不愿意这个时候去打扰颜卿和阮依依。惹火了阮依依好说,万一颜卿看着阮依依不开心,把他给捉住,拨毛上火架子上烤成了鹌鹑,可怜他还没有留下后代,就这样牺牲了。
有了树王的命令,灵鹊无法在树枝上休息,只能落在地面上。岩石脸看见了,大声吼着,不停的抖动着,整个佛牙山都为之颤抖,最后,终于成功的,把灵鹊又逼回到天空中。
灵鹊会说人话,会讲鸟语,听得懂动物的语言,懂得和各种生灵交流,唯独飞不长久。身为鸟类,却没有鸟儿会飞,这点,一直令他很纠结。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站在颜卿的肩膀上,或者,边飞边走的帮他做点事。就算没有和颜卿在一起,灵鹊大多也是懒洋洋的躺在巢里睡觉,抑或是站在树杈上,跟树王他们聊天八卦。
他在天空飞翔的时间,一年下来,也比不上正常鸟儿一周的飞行量。正因为缺乏锻炼,不善于飞,这才被树王和岩石脸捉到了短处,逼得他无落脚之处,只能答应他们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