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青差点吐出来。明明是个大男人,坐在那里却是风情万种,那身段,那眉目,那神情,还有那说话的语调,分明就是少女怀春的模样。还小花花小心心的,这名字真安在他身上,未免也太怪异。
“小花花!小心心!哼,你有病啊!你弄一场瘟疫,死这么多人,还有小花花小心心,真不要脸!”阮依依今天是彻底翻了脸,只想着怎么骂怎么痛快。
王仕青听见,附和的点点头。阮依依的话,说出了他的心声。
魅然听到阮依依的指控,委屈的说道:“你以为人家愿意啊!我是花嘛!本能的要繁殖要保住性命,这才不小心搞出一场瘟疫来的。再说,我去溪尾村帮你们,也算将功补过好吧。还有,如果你早点把你的处子之血给……”
“你放屁!”阮依依怕他又要提什么失身的事,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他鼻子叫道:“不许再说了!你这个小花小心的,我看你是花心大萝卜,吃多了撑着的!”
“谁花心了,谁花心了,你们谁看见我花心的找别人了,我一心一意跟着你,谁花心了!”魅然梗着脖子在那里哇哇乱叫,好象贞洁寡妇被人污蔑偷人似的委屈,嘴里喋喋不休的不停重复着“谁花心了?”,吵得阮依依不得不捂住耳朵才能隔绝他的噪音。
袁铁轩无奈的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夕阳西下,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离赌约的期限又更近一步。
“等一下……等一下……花心……”阮依依在魅然的炮轰声中差点崩溃,隐约之间觉得好象有个东西触动了她。阮依依抬眸瞅着魅然,见他还忿忿不平的唠叨着自己是如何忠贞不一,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你们看住他。”阮依依交待王仕青后,冲进了房间里。
颜卿正在给病人喂药,见阮依依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还没站稳就抢了他的药碗扔到一边,拽着他说:“师傅,我知道药引子是什么了!就是魅然身上的花粉!毒花花心上的花粉!”
颜卿不解的看着她,等着她详细的说明。
“魅然化身小兔在溪尾村时,就说过他叫小花花。我们来清风镇,他又说他叫小心心。当时我们都只想着治疫救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前后矛盾的话。师傅,魅然刚才说他制造瘟疫纯粹是为了生存本能,他当时一定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求生存会给人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他来溪尾村除了想探听我的情况外,也确实出力救了人,这次我们来清风镇,他无非是想要我供血,他根本不想伤害别人。”阮依依屏着呼吸一口气说完,接着大口喘气后,紧接着又说:“他不停的提示我,药引子就在对话中,偏偏我没想到。刚才他这么费力的说花心花心,其实就是在暗示我,药引子就是花心上的花粉。”
颜卿一边帮阮依依顺气,一边认真考虑着她所说的可能。阮依依见他还在犹豫,着急的拉着他的手,说道:“师傅,魅然将毒花住进人的身体里,是为了保证花人合一。我们要除花又不能伤人,首先要将花和人之间的纽带给切断,这样才能单独灭花而不死人。魅然身上的花粉本就是毒花的花粉,做为药引子进入身体后,可以麻痹毒花,让她以为汤药是无害的。这样,才能达到灭花不死人的效果。”
“阮阮,你说得为师觉得也很有道理。但是,魅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逼我们跟他打赌,现在明明胜利在望,为何又要来帮我们?”颜卿的忧虑也是情理之中。刚才差点害死一个病人,颜卿不能随便冒险。
阮依依听完颜卿的话后,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师傅,魅然是因为吸了我的血才进化成精。他曾说过,他的血有我的血,所以他能轻易的魔怔我,反过来,我的思想也能影响他……”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之间……”颜卿斟酌着,却挑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阮依依大大方方的承认:“嗯,说水乳交融可以不合适,但我和他之间确实有点心灵感应。”
颜卿一抿嘴,眸色黯然。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水乳交融心灵感应的,但是这是事实。就算颜卿是仙医又如何,他的情敌只怕少不到哪去,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师傅,太阳就要下山了,熬药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
“好,去吧,去弄些花粉回来。”颜卿点头,牵着手与阮依依一同走了出来。
王仕青正站在魅然身边,不苟言笑的看着他。魅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正在挑拨离间,又在拿被颜卿搅黄的婚事说事。王仕青面无表情,和袁铁轩看着他,见颜卿出来,这才散开。
魅然还是有点怕颜卿,正想躲,却被阮依依抓住。阮依依想都没想就伸手往他脸上抓了一把,很快,满手的花粉,簌簌落下。
“快,拿碗来接。”阮依依又抓了几把,很快就装满了一碗。颜卿拿去,在每碗熬好的汤药里加了等额份量的花粉,喂给病人喝。
不到一个时辰,喝下汤药的病人个个都闹肚子痛,出恭之后便神清气爽,目光炯炯。再见到魅然时,不再是麻木的表情,个个都面露恐惧之色,阮依依知道,他们彻底好了。
王仕青见找到了药引子,依葫芦画瓢的开始熬药灌药。袁铁轩带着死士把清风镇三百号人全都拉了过来,排队吃药上厕所。终于,赶在午夜之前,将他们身体里的毒花全都灭了。
魅然一直没有走,他那张苦瓜脸在最后一名病人得以治疗之后变成了苦汁脸。阮依依兴奋的抱着颜卿又蹦又跳,他可怜巴巴的上前扯着阮依依的衣袖,问她:“你会给我血吧?”
阮依依为难的看着魅然,没有说话。
如果爽快的答应他,阮依依觉得有点过分,毕竟,是魅然造成了全国性的瘟疫,死伤无数,人命关天,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但如果不答应他,阮依依也觉得过分,毕竟他在治疫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假如没有他的帮忙,溪尾村的瘟疫不可能这么快结束,清风镇也不可能在十日之内结束病患。
阮依依纠结的看着魅然的脸,从苦汁脸变成大便脸。那个表情,就象一个人躺在地上被一辆接着一辆的后八轮压了又压,最后定型成成悲催的模具。
“师傅 ……”阮依依望着颜卿,这个时候,她只能指望颜卿那冷死人的脸把那张大便脸赶走,给她点时间再考虑考虑。
颜卿见阮依依耷拉下来的脑袋,蔫蔫的,左右为难的厉害。王仕青他们也累得说不出话来,忙碌到半夜,谁也没有吃饭睡觉,如果不是因为都坐在板凳上,肯定都瘫到地上睡着了。
“你先回去,清风镇还有些零碎事没有结束,我们暂时不会离开。”颜卿绝口不提赌约,毕竟这次灭毒花,大家都违反了赌约中的约定,再谈已无必要。
魅然见颜卿开口,瘪瘪嘴,指着二楼他的房间,说道:“我就住这。”
此时店小二已经变回正常,他瞅着魅然各种害怕,这回听到他说要住在客栈里,对着颜卿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阮依依也觉得现在清风镇的百姓已经清醒,不再受毒花盅惑,如果魅然公然留在镇,势必造成不安,便劝他:“你到小河边住下,可好?明天我再去找你。”
“说话算数!”魅然勾起小指要跟阮依依拉勾勾,可是他一看到颜卿那张冰冷的脸,曲起的小指又悄悄的缩了回来,右手小指跟自己的左手小指勾了一下,再次瘪着嘴,说道:“不许骗我。”
“不会的,你没骗我,我自然不会骗你。”阮依依好好的哄走了魅然后,也已经虚脱。颜卿带着她简单梳洗之后,便回房休息。王仕青和袁铁轩也累得没劲吃饭,喝了口水也倒下睡去。
他们四人,一直睡到第二天晌午才陆续起来。阮依依的体质最弱,来是床上跟周公散步。颜卿怕她饿伤了身体,把半梦半醒的阮依依抱起,喂了些汤水和药丸,见她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又把她放回床里睡觉。
整个下午,颜卿和王仕青都在客栈一楼坐诊,分别为来复诊的百姓把脉开药方。袁铁轩带领着死士们负责熬药,再交由镇里年轻力壮恢复比较快的男男女女,由他们负责分发到各家。
如此一来,直到天黑才结束就诊。三人休息时,袁铁轩问颜卿,五日之内是否能结束这里回京都,颜卿沉吟片刻,说道:“明日,袁大人和王御医你们便可回京都。我和依依,还需要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一来,怕有后遗症,需要再观察一些时日。二来,魅然一事尚未解决,怕一时半会我们走不了。”
这时王仕青他们才想起,小河边还有个魅然正眼巴巴的等着佳人去赴约。却不知阮依依这会子睡得近乎昏死过去,哪里还记得起魅然的存在。
袁铁轩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王仕青,虽说这次来清风镇,他还秘密的肩负着监视的任务,但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袁铁轩个人认为,颜卿行得正坐得直,为人正派,胸襟开阔,行事磊落,真得没有必要去监视提防。
可是,他是朝廷中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假如他先回京都而颜卿还留在清风镇,他就没有办法向吴洛宸交待。
颜卿见袁铁轩迟迟不肯应允,便唤来灵鹊,当着他的面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对灵鹊说:“今晚你就飞回京都去,明日带信回来。”说完,看着袁铁轩问道:“这样不会为难袁大人吧。”
王仕青在旁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他与颜卿接触时间不算长,但他知道他的性子有多冷清孤傲。且不说为人处世他会不会替别人着想,平日连说话都不肯多半句,嫌累。
这会子他不但没有为难袁铁轩,甚至还帮他想办法解决难处,这情形不但难得,也特别的难能可贵。王仕青暗自感慨阮依依的本事,竟然可以潜移默化的改变颜卿的性格,渐渐变得外冷内热。
袁铁轩没有想到颜卿会替他解决这个难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颜卿早就知道他来清风镇的目的,羞愧难当。
颜卿见灵鹊飞走后,又问店小二要了些汤水,喂饱阮依依后,抱着她到浴桶里美美的泡了个热水澡,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