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神经大条的袁铁轩也发现了,在溪尾村,小兔问得最多的就是关于阮依依和颜卿之间的关系。
阮依依联想起小四对她说的话,更加肯定,魅然化身为小兔到溪尾村打探她是否清白,目的是想要她的处子之血。谁知道阴差阳错,颜卿为了搅黄王仕青的提亲谎称阮依依已不是处子,无形间正好阻碍了魅然的寻血之路。
幸亏魅然当时误以为阮依依已非处子,败兴而归。否则,当真不知道,在溪尾村他会对什么脑筋。
颜卿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寒气背脊梁骨上下窜动。当时他们都忙着治疫,时常将阮依依独留在县衙里,虽然颜卿设了结界保护她,但如果魅然有心要取她的处子之血,也不是不可能。
颜卿想到的,阮依依也想到了。同样的,王仕青和袁铁轩也想到了。阮依依见他们三人脸上都露出不同的神态,那都带着无法言语的心有余悸,不禁对魅然火冒三丈,先前对他偶然产生的好感立刻消失了。
颜卿见阮依依恼羞成努,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示意她稍安勿躁。阮依依大口大口的吐了两口气,这才托着下巴,继续郁闷的反复想着这些对话。
一个时辰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线索。刚刚燃起的希望犹如风中烛火,很快就被吹灭了。
王仕青见暂时没有其它的事,站起身告辞离开。袁铁轩也跟着离开,继续每天要做的事。颜卿刚休息了会,楼下就有一推病人等着他去试验,药引子还是没有头绪,他不得不用最原始的方法一一试试。
去附近城镇运送药材的死士们都回来了,阮依依不需要亲自在厨房照看熬药的火候,得空脱身干点别的。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帮颜卿找药引,闲暇时便努力从那些对话中找线索。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魅然阴魂不散的守着阮依依。
阮依依帮颜卿熬药,他就围着那火灶转圈圈,唱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调。阮依依帮病人喂药诊治,他就围着病人转圈圈,说些不着调的话。阮依依在颜卿身边休息时,他不敢靠近颜卿,便围着客栈一圈一圈的转,如驴拉磨,不停的坚持着,重复着,也不烦腻。
刚开始,袁铁轩是能躲就躲,到后来见他没有恶意,这才正眼看他,努力把他和小兔区分开。王仕青对魅然的出现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比颜卿还着急药引子的事,整日的泡在药村堆里,废寝忘食。
阮依依本来还想从魅然那再套些线索,但魅然一开口就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阮依依越瞅他越反感,索性不理他,自己想办法。那魅然竟是个贱骨头,阮依依越不理他,他就越喜欢缠着他们,好象看到他们束手无措的样子,特别的开心。
已经是第七天了,阮依依他们的情绪都跌到了低谷。颜卿一如往常的试药换药再试药,但清风镇的百姓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有些人在魅然的操控下开始冷言冷语,嘲笑颜卿无能。
有几次阮依依想上前给那些人扎几针让他们睡个五六天再醒来,但看到颜卿充耳不闻,和平常一样冷静淡然,怕自己的行为会给他带来困扰,这才收住手,没有拿针去吓唬他们。
眼看十日赌约即将到来,魅然来客栈找阮依依的次数越发频繁,最后索性住了下来。颜卿忙碌忧心一整天后,好不容易能躺下来休息片刻,那魅然却刚起床,坐在客栈后院那颗古树的枝杈上扯着嗓子唱起了情歌。
颜卿对魅然的态度一直都是视若无睹,他的耳朵好象也能关住似的,纵然魅然唱得嗓子都破了,颜卿照旧该睡的时候睡,该吃的时候吃,该熬药的时候熬药,该跟阮依依亲热的时候亲热,根本没有受任何影响。
反而是其它人,包括阮依依,对他这种上门挑衅的嚣张行为无法容忍。
终于,在第十天,阮依依爆发了。
颜卿已经试了不下三十种药引子,只有五种稍许效果,但不尽人意。已是正午,大家都濒临绝望,心里都知道终将会输了这盘赌约,颜卿不但颜面扫地,阮依依还不得不供血给魅然。
颜卿表面上还跟以前一样,做事有条不紊,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再次试新的药引子。他甚至冒险的将自己的少量的血滴进汤药里一试究竟,结果喝药的病人痛得满地打滚,差点断气。
大家手忙脚乱的照顾这位病人,为了稳定住他的病情,阮依依割破手指喂血给他才没有出人命。颜卿心存愧疚,将这位病人搬到房间里,仔细检查照顾,希望能从中找到突破口。阮依依他们见他心神凝重,也不敢扰他,只能待在外面等候。
也不知是阮依依的血引来了魅然,还是他是故意来看颜卿笑话的,反正,就在大家忙得焦头烂额之时,魅然突然睡醒,从楼上跑了下来,盘着腿坐在客栈大厅的桌子上,晃着他那身柠檬黄色的长袍水袖,又扯着嗓子开始唱了起来:“哥哥想妹妹喽!妹妹来抱抱喽!抱抱要亲亲喽!亲亲要……嘻嘻……要脱衣服喽!”
“脱脱脱!脱你个死人头!”阮依依哪里还管什么风度仪态,捏着银针就冲上前去要扎他。魅然上次吃了亏后对她有所提防,知道她会御风术,一般习武之人的轻功都比不上她。所以,就在她冲上前时,魅然立刻幻化成团团花粉,围着阮依依继续唱。
阮依依明明看到魅然就在眼前,拿着银针却没有地方扎,气火攻心,差点要昏厥过去。
这时,王仕青不动声色的端来那病人喝剩下的汤药,那里面夹着颜卿的血,正是魅然的克星。那血不足以致命,但绝对能制服他,不让他这样嚣张。
就在魅然唱到最高潮时,王仕青安静的将这汤药全都泼到那花粉上。歌声戛然而止,围着阮依依转的花粉纷纷落地,顷刻之间,花粉落了一地,魅然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花粉凝结在一起,慢慢化成人形。
阮依依一直安静的等着他成人形,眼看他的双腿就要成形时,阮依依快刀斩乱麻,就在快成形的腿部末端扎下两针,可怜的魅然象残疾人似的断了两条腿,只能靠双手在地上爬行。
“唱啊!你这个死花精,有本事再唱啊!”阮依依说脏话说得也挺豪放的,素来讲究淑女才是根本的王仕青,第一次听得这样解气,觉得阮依依说得特别正确。袁铁轩也在旁边暗自偷笑,他被小兔害得最惨,现在能看到魅然的窘态,那股怨气和恐惧,立刻烟消云散。
魅然用手爬了过去,突然抱住阮依依的大腿,哭嚎道:“小依,你能怪我吗?谁叫你不冰清玉洁,谁叫你早早就失身给你师傅了!你如果直接把那处子之血给了我,我早早的变成了妖,我至于闹出这么多事来嘛!”
阮依依被魅然这么一嚎,又窘又恼,气得她把身上所有的银针都扎到他的头上。远远看去,魅然的头就象只刺猬。
魅然被阮依依扎得说不出话来,他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阮依依想踢开他,可是他却因为被扎针手脚僵硬不得放手,好象抱得更紧似的。
阮依依往前走一步,就拖着他前行一步,那样子,让人又恨又可笑。
阮依依和颜卿是一对这事,整个清风镇都知道。但他们向来以师徒相称,并非夫妻,不合常理,甚至有点违背常伦。这本来就是件不好宣扬大伙心知肚名的事,结果被魅然这么一嚎,阮依依觉得自己就象被人扒光了游街似的难堪。
偏偏腿上这个魅然跟狗皮膏药似的,踹不走弄不死,尽管现在他出不了声,但他刚才那些话客栈里的人全都听到了,不知原委的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好象是阮依依负了魅然亏欠了他。
阮依依更恼的是,魅然说要她把她的处子之血给他,分明就是在暗示她,她该与他共度春宵。这到底算哪门子事,这种话魅然都敢当街喊出来,谁知道以后他这破嘴还能说出别的什么可怕的话来。
阮依依越想越生气,还想再扎他两针,这才发现身上的银针都用光了。阮依依不解恨的拖着魅然在客栈大厅里绕场一周,游街示众,让那些清风镇的百姓看看他的丑态。
王仕青见阮依依拖着魅然走得很辛苦,这样闹下去也没有意思,想上前帮忙拉开他。谁知那魅然还狗咬吕洞宾,张嘴就要咬王仕青。阮依依瞧见了,不动声色的拖着他走到一条板凳边,坐下,突然抬起另一脚,对准魅然的头就开始踹。
如果魅然是人,阮依依断然不敢这样做。但他是还没有成妖的精,道行又不浅,肯定踹不死。
阮依依只管用力去踹,边踹边骂:“死花精,臭花精,不要脸的花精,长得象妖精的花精,你放不放手!放不放手?!”
也不知是踹的哪脚把他头上的一根银针给踢松了,魅然突然能说话,他大声辩解道:“人家不叫花精……啊,我叫魅然!”
“魅你妹啊!”阮依依踹得解气,王仕青看得痛快,袁铁轩眉开眼笑的提醒她:“阮姑娘,他男人的时候叫魅然,女人的时候叫小兔!”
阮依依想都没想的随口说道:“他叫小兔!你别污辱了人家兔子的名节!你说你哪里象小兔了!哪里象了!”
魅然被阮依依踹得晕头转向,他本无穴道不怕被扎,但阮依依把身上所有的针都插在他头上时,将他的弱点后脑勺也给扎住了,这才不得不受制于她。阮依依只图解气,踹得毫无章法,不知不觉也踹松了不少银针。
魅然见手脚能动,赶紧的松了手,顺便把腿上那两根针拨了。很快,双腿成形,魅然身影一晃,阮依依一脚踹空,差点跌倒。
王仕青上前扶住她,小声提醒她:“仙医还在里面。”
这么大的动静,颜卿肯定听见了。只不过阮依依并没有吃亏,眼看太阳下山,再不找到药引子,午夜一过,他们就彻底输了。为了争分夺秒,颜卿只能选择装聋作哑,继续寻找药引子。
阮依依被王仕青这么一提醒,这才收了脾气,瞪了那头上还插着银针的魅然。
说来也奇怪,那魅然竟然也不生气,坐在阮依依的对面,慢悠悠的拨着头上的针,嗲着嗓音娇嗔道:“人家说了叫小花花,你不信,我还说过我叫小心心,你也不肯叫,现在拿人家的名字来说事,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