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灵鹊带信回来,说是同意袁铁轩他们先回京都。天亮后,袁铁轩便带着死士返京。王仕青临走前,几次想想跟阮依依当面辞别,但她还在当小懒猪,赖床不起。王仕青无奈,只能跟着袁铁轩离开。
阮依依一直睡到下午才缓过劲来,懒洋洋的用完饭后,突然大叫一声:“魅然还在河边等我!天啊,我昨天没去,他肯定恨死我了!”
颜卿正在楼下给店小二把脉,他的面前排起了长龙。店小二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到了前面的位置,刚坐下来伸出手,就看到原本安静坐在旁边用餐的阮依依哇哇乱叫,提起衣裙就要往小河边跑去。
“等一下!”颜卿不放心她单独去,想陪着她,但眼前的长龙立刻起了骚动,就连店小二也跟着叫唤,拉着颜卿不许他走。
阮依依见状,又跑了回来,说道:“师傅,你安心给他们看病吧,他们被魅然魔怔了这么久,身体还需要你来调整呢。清风镇我熟得很,我去河边跟魅然聊聊就回来,假如有事,不是还有唤心铃嘛!”
说完,抬起脚晃了晃铃铛,颜卿见她乖乖戴着,想想她这段时间把银针当暗器使得灵活,又会御风术,平常人也近不了她的身,这才点头答应。
阮依依快步跑到小河边时,那里空无一人,根本找不到魅然。阮依依沿着河边上上下下的走了两个来回,也没有看到魅然,最后只能放弃。
“唉,我失信于他,魅然肯定以为我是故意骗他,这可怎么办?”阮依依往回走了两步,觉得如果就这样离开不太好,纠结了一下,又重新回到上次碰面的地方,在树荫底下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准备等到天黑。假如天黑了魅然也没有出现,阮依依就回清风镇,这样,就算下次再碰到魅然,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咦,这不是阮姑娘嘛!”阮依依正在枯等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扭头一看,正是清风镇的钱县令。据说上次钱县令上书表功,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被吴洛宸革了职将他赶出清风镇。后来也不知是谁在后面保荐了他,一个月后就在别处重新当上了县令。
算起来,他也是因祸得福,离开了清风镇,才没有受到毒花侵扰。如今毒花刚刚灭绝,他就回到清风镇,这千里耳还真得不是一般的敏锐。
阮依依一看到他胖得象油桶似的身材就厌恶,见他笑嘻嘻的冲着自己说话,不理他又不太礼貌,勉强应了句:“钱县令,你怎么来这里了?”
“哦,清风镇是我的故乡,我听说这里毒花已灭,就赶紧回来探亲,看看父老乡亲。”钱县令一笑,鼻子眼睛全都挤到一块去了。
阮依依轻轻的哦了一声,扭过身去不再理他,无聊的拨弄着脚踝上的铃铛于。
那钱县令见讨了个没趣,也不恼,屁颠屁颠的跑到阮依依的面前,笑道:“下官的宅院就在前面不远处,阮姑娘不如进去喝杯茶吧。”
“不用了。”
“哦,天也快黑了,阮姑娘一个人待在这里,怕是不安全。不如,让下官护送阮姑娘回镇里去。”
阮依依目不转睛的瞅着钱县令,见他油腻腻的脸上堆起来的笑容别提有多虚伪,差点恶心的吐出来。本来想随便应付他两句就算了,结果他打蛇蛇上棍,非要坚持送她回去。
阮依依心想,他一定是从哪里知道了他丢官的事与她有关,所以才这般殷勤。无论他是否在外地任职,总之讨好了她总比得罪她好,这才献殷勤吧。
太阳已经跌到山腰上,再过一会,这里就一点阳光都没有。阮依依坐在这里也有两三个时辰,想必那魅然是痛恨她失信,误以为她耍了他,气得走人了吧。
最后,阮依依还是点点头,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拍干净手上的灰尘,悻悻然的说:“好吧,反正我也要回去。”
说完,便自顾自的往清风镇走去。
钱县令踮着脚尖,笑咪咪的跟在阮依依身边,问东问西。阮依依有精神了就应一句,没心思就不理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田梗上。
穿过这片田地,前面就是清风镇的镇口。前两天下了大雨,这田梗泥泞难走。阮依依穿得是绣花鞋,很快就被浸湿,上面沾满了泥巴。
阮依依小心翼翼的选了较干的,或者上面长草的地方走。刚走两步,就听到叭叽一声,回头一看,那钱县令滑倒,整个人摔倒在泥巴里。
“哈哈哈。”阮依依笑得前俯后仰,见那钱县令胖得手脚短粗使不上力,在泥塘里滚了好几下才滚爬起来,一身泥土连五官都看不清楚,狼狈不堪的样子,别提有多好笑。
钱县令被阮依依笑话竟也不羞愧,反正全身上下都脏了,索性放开脚步又屁颠屁颠的跑上来,指着田间那边几棵大树,说:“阮姑娘,咱们到那里休息休息,让下官弄干净这身再赶路吧。”
“好啊。”阮依依满口答应,自己脚上沾了再多泥巴都不影响她的心情,快步往大树底下走去。
刚走到树下,钱县令就快步跟了上来,她见阮依依站在那里笑,也跟着笑。笑着笑着,他突然一扬手,只见两棵大树之间从天而降一张鱼网,铺天盖地的,将阮依依罩住。
只见那鱼网细细密密,每个网眼之间还带着淬了毒的利勾,闪着骇人的幽幽黑光。
阮依依躲闪不及,整个人被罩在里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有人窜进了鱼网中,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并点了她的哑穴。阮依依暗扣在手中的银针还没来得及撒出去,就又被他们点了穴立在原地动不了。
紧接着,黑衣人一阵搜身,将阮依依身上所有的银针都搜走了,解了她的铃铛,这松了她的穴。
“哼哼,看你往哪逃!”钱县令原本还笑得各种虚伪的脸立刻变得凶狠阴险,连那油腻腻的声音都变得阴沉起来:“你百毒不侵我迷晕不了你,这天罗地网我看你怎么逃!至于你这个宝贝唤心铃,到我手上就是废铜烂铁!”
钱县令胸有成竹的看着被网住的阮依依,以为她会挣扎害怕,却没想到,她好端端的站在网中央,懒洋洋的看了眼身边五个随着鱼网一起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打了个呵欠,笑道:“你就只带了五个人?”
“一个就能捏死你!”钱县令被阮依依的轻视深深的激怒,他再一扬手,只见那些黑衣人纷纷亮出刀刃,架在她的喉咙上:“你惯用银针,但现在都被我搜走了,看你怎么使暗器!没有这铃铛,你叫不来帮手,哈哈哈!阮依依,你今天必死在我手上!”
说完,冷哼一声,得意扬扬的看着阮依依,笑得狰狞猖狂。
“你是霍家的爪牙?”阮依依想不出还会有谁这样急于要她死。她离开京都也有段时间了,霍家一直按兵不动,没有仍然反应确实反常。原来,他们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钱县令见阮依依一下子就猜到了幕后主使是谁,对着京都方向抱了抱拳头,恭敬的说道:“霍老将军是我的伯乐,也是我的恩人,几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上次被你弹劾,也多亏霍老将军暗中力保,才得以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哼,就算霍老将军没有亲自交待,你来了清风镇,我身为清风镇的前父母官,还能不好好招待你?”
阮依依见他说得这样解气,双手捧着脸,闷闷的看着他,耐心的等他拍完霍安邦的马屁,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你攀着霍家,还不如攀我师叔。再怎么说,他有皇后和我师父撑腰。霍家已经绝后了,再也闹不出什么大气候,难不成霍老将军老当益壮,赶着进棺材前再生个儿子出来?”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野丫头,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害怕!”钱县令被阮依依这顿抢白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跺脚,阮依依脖子上的刀架得更紧,只要轻轻一拉,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她喉咙割破。
阮依依被他们反拧着手弄得很痛,见那利刃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终于火了,闭着眼睛大叫一声:“还躲在那里干嘛!再不出来弄死他们,我不给你血喝!”
随着阮依依的叫喊,树上突然落下绿色粉末,细细的象毛毛虫上的毒粉。那些黑衣人全身都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那些粉末象有生命似的,随着风旋转成陀螺状,对准他们的眼睛插了进去。
几声惨叫后,五个黑衣人倒地,眼睛里流出绿色的血。
钱县令吓得连连后退,刚走两步,就有一把刀尖顶在他有腰眼上。
“你再退,退啊!”阮依依抖落身上的粉末,小心的从那网里钻了出来,一边玩弄着那鱼网一边笑道:“或者,你再叫两声给我听听?你说人话的时候,也挺有意思的。”
钱县令哆嗦着腿,慢慢的跪了下来。他的口风立刻变了,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变得谦卑可怜,一会说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一会说是受霍安邦威逼利诱,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阮依依看着钱县令身后的魅然,欣慰的笑道:“我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跑走了呢。”
“我是走了,可是我一想到我一口血没喝到,又觉得不甘心,这才折回身来。”魅然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回来的?”
“就在田梗上,这只肥猪不小心掉到泥塘里的时候。我看到地面上有些绿色粉末,我猜可能是你不小心绊倒了他,掉下来的。”
魅然撇撇嘴,很是不爽。
他昨天在小河边等了阮依依一整天,也没见她来,当时心里那个忐忑啊,后悔啊,都可以一箩筐一箩筐的装。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给阮依依找各种借口再多留一天,到了晌午也没见着她,魅然终于忍不住,想进清风镇问个究竟。可是想到颜卿那冷冰冰的脸他又退却,自己跟自己生气,跑走了。
正如他所说的,走了一半又觉得不甘心,这才回来,就看到阮依依和钱县令在田梗上走路。他一肚子火没处发,化成花粉绊了钱县令一跤。正是这跤提醒了阮依依,他回来了。
“早知道不回来,不帮你!”魅然突然傲娇起来,抖着手里的刀有意无意的往钱县令的肥肉里戳。
阮依依见魅然是真得生气,急忙解释道:“我昨天不是故意不来的,我实在太困了,根本醒不来。你知道我身体不好,师傅疼我才不叫我的,真得不是故意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