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该死,还有那高吉,都该死,你有看见他看你的眼神了吗,神魂颠倒的模样,简直就是个色中饿鬼,你倒好,还心疼起他来。”
萧北寒抖着手,大声吼道。
他的手腕晃动着,牵着他一双粗大的掌心狠狠的磕碰在桌沿上,让依靠着桌角的苏语蝶的身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什么,你在说什么?”
萧北寒的模样让苏语蝶略有些害怕,却还是抵不住心中的疼惜和伤痛,皱着眉头说道。
然后,又忍不住的为田万里辩解着。
“你知道我在赤雪苑里的那些日子,都是谁在照顾我吗?那高卫蔚总是欺辱于我,只有这个不过刚刚见了一面的小侍卫,每次送来的饭菜他都亲自试过毒才给我,别人讥笑我是失了宠的妃子时候,只有他挺身而出……”
“谁,谁敢说你是失了宠的妃子?”
萧北寒突然拧眉,胸膛间喘喘不歇。
“谁?本王让人割了他的舌头。”
他的话,让苏语蝶愕然的住了嘴,眉眼颤抖,不觉就抬了一只手捂了嘴巴。
“你……”
田万里那痴痴望着她的傻模样好像从苏语蝶的眼前一晃而过,恍如隔世。
气血上涌,苏语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推开了萧北寒搁在桌沿上的那只手,站在一旁。
“萧北寒啊萧北寒……”
她摇着头,也不知是不是此刻偏就莫名的慌乱了神智,竟直呼了王上的名讳,愣愣的把心中的想法全部吐出。
“你真是冥顽不灵,不可救药,你这……你这,简直就是夏桀再生、商纣在世,北丘国当初交战三国,已然是杀伐深重,讨伐南黎之时,你更是见城屠城,见村屠村,如今,天下已经尽收入了你萧北寒的囊中,怎么你还是这样,难不成,你真是魔血之人,杀人成性吗?”
“还记得,语蝶回到王宫的第一夜,是如何恳求您的吗?”
“如果,您以暴得了天下,就请以仁治天下吧。”
“呵呵,我苏语蝶的话,在您高贵的耳边,只怕连阵风都没吹上吧。”
苏语蝶摇着纤细的腰肢,无奈的一笑再笑。
她的话,萧北寒有些听不太懂,什么夏桀,什么商纣,怎么从来都没听过,不过,苏语蝶的意思,他还是明白了大半。
心中疼痛,又是那种无止境的坠落感。
他为了她,已经退让了那么多,自尊、脸面都抛下了,连江山也为她的安危而让出了些许。
却怎知,在她的心里,自己,竟已是这般的模样。
她直呼他的名讳,他不在乎,心中的痛,遮盖了他心中直扑欲出的愤怒。
痛到,几乎要碎掉的地步。
今日,索性就都说出来吧,趁这颗心,还没真的碎掉。
他甩了甩挡在眼角的那根僵硬的黑发,也忽的站了起来。
“苏语蝶,我做这些,哪一样不是为了你?”
“飞猿关里,中秋夜宴,你被人劫持,这一走就是一年,你又怎么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疯,我见人便杀,只有杀人,我才没有时间去想你,只有杀人,我才能忘记你。”
“高吉欺辱你,我不顾赵禹的面子,不顾母后的眼光,毫不犹豫的斩了他。”
“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说保全那出卖你的侍女,我也从了你。”
“苏语蝶,你说,你还要本王怎么做,怎么做?”
萧北寒本是怒吼,到最后却似是恳求,没有一点力气。
苏语蝶冷笑,退后一步。
“王,我不是妲己,不是褒姒,更不希望你是纣王或姬宫涅,更不想在历史上背负了这样的罪名,您的恩情,您的宠爱,苏语蝶承受不起,更不想要,后宫佳丽无数,王后娘娘更是贤德又雍容,您的宠、您的爱,就留给别的女人吧。”
一声嗤笑,她忽又收了语气,淡淡的说道,“还有,访琴,还是死了,我没能耐,没能护了她离宫。”
气若游丝的,她又补了一句,“这,不怪您,真的。”
这一番话,却是真的让萧北寒的愤怒迸发而出,什么“您的宠爱,苏语蝶承受不起”,还要他留给别的女人。
当初,飞猿关内,是谁讷讷的拈着醋水儿,想要他独独只宠只爱她一人?
如何,现如今,却换了这般冷漠的言语。
只是,最后一句,还是点醒了萧北寒。
气氛突的一滞,萧北寒凝眸,“她死了?”
苏语蝶却没有答言,只是垂了眼睑,再没说话。
萧北寒心里一疼,那戚戚而毫无声色的脸庞带着别样的倾城,像初见时一样,没有预兆的就闯进了他的心。
他知道,她最是爱心疼那些不相干的人,那侍女的死……定让她……
只是心里疼着,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双手捧了她的脸,霸道的吻上了她的唇,一点一点,一丝一丝的,想要分担走她的忧她的伤。
她的唇有些干燥,不知是不是刚才说的话多了。
那摩擦时隐隐的磨砂感觉,让萧北寒的火,一下子燃起,不觉的就忘了初衷,忘了一切,吻的更深、更深。
“不……要……”
苏语蝶被突然而来的吻吓得不轻。
刚刚想着的,还是铜镜里,访亲那毒发身亡的惨象,纵有多么的温情,这突如其来的吻,却好像鬼上身一般,苏语蝶跳动的心,几乎停滞。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推着萧北寒那近在咫尺的宽大的身量,混乱的动作好像要推开的就是一个索债的冤魂般。
“你这色中饿鬼……”
苏语蝶吐着含混的发音,可这些,却还是清晰的入了萧北寒的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