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初二的时候,家里附近有个建筑工地,每天放学上学都要路过。工地围墙外堆了不少建筑用的红砖。有一天,我好奇,模仿着电视里武警表演的样子,把手掌朝一块砖砍去,出乎意料,那砖真的断成两截。我以为砖的质量有问题,就又试了几块,都断了。我琢磨出来,只要用手掌的合适部位打击砖的合适位置,其实单手开砖并不困难。为了验证,我找了几个同学来实验,他们看我那么轻松,自己试过后却无不抱着自己的手掌痛得“嗷嗷”叫。他们就研究我的手掌,我的手也就是比他们大一点啊,没什么特别的。在技校无聊的课间,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这点本事,为了验证,也为了炫耀,我叫一个外号“猴子”的同学找了根拖把棍,一头搭在走廊的栏杆上,一头叫他两手紧紧握着,我手一挥,拖把棍应声而断。“猴子”捧着剩下的半截棍,惊讶的口半天合不拢。“兄弟,和我们混吧,我大哥在外面很混的开的”。“猴子”是本地的,他对杨刚的飞扬跋扈早有怨言。我摇摇头,我不想加入任何派系,我是来读书的。
这次小小的炫技,很快为我招来无妄之灾。三天后,下了第二节课,杨刚带着一伙人从外面耀武扬威的进来了。他没有上前面的课。在杨刚的身后,我看见上次在小卖部前坐着的那个人。杨刚径直走到我跟前,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听说你很能打,跟我混,我罩你”!我摇摇头,杨刚立刻变了脸,面目有点狰狞。他身后的那人说:“不是兄弟就是敌人,打”!一阵风吹过,掀起了他耷拉下来的那绺头发。头发下面没有眼睛,就是一个丑陋的黑洞,瞬间让他的脸丑恶的令人恐惧。我发着呆,杨刚绕到我身后,抄起一把凳子狠命的砸在我后背。他带来的人一涌而上,拳脚相加,雨点般落在我身上。应该说那些人都和我没有深仇大恨,除了杨刚的那一下使了全力,其余的人拳脚都比较花哨,更多的象在炫耀自己有打架的勇气。如果不是那样,那么多人围攻,我就是铁打的金刚,估计也会交代在那里了吧。“跪下!”杨刚对我大吼,这是他摧毁别人抵抗意志的方法。我没动,用手护住头脸,不知道是谁在我的膝弯处踢了一脚,我跪了下去。我挣扎着要站起来,无数的手摁住了我。“不老实就打死你!”那是杨刚的狠话。
“你们别太过分啊!”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教室的喧嚣好像停了一下,后来摁我的手松开了,人一个个走了。
“你没事吧”?还是那个女声,我从地上爬起来,我的面前站着的是柳芳。
“没事”,我故作轻松的揉揉手腕。今天有太多的想不到,最最想不到的在危急时刻来救我的会是柳芳。每个少年心里都构思了无数英雄救美的桥段,今天,美人救了个狗熊。是感激?是自卑?是羞愧?还是这些都有?心中五味杂呈。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的没事”?柳芳认真看了我问。
我摇摇头,柳芳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这是我和柳芳第一次的接触。
开学快一个月了,由于杨刚的出现,班上的小团体现象更突出,大家只在各自的小圈子里交流。我游离在各个圈子之外。和我一样徘徊在圈子外的就是柳芳,她的身上有很多谜一样的东西让我猜不透。比如她很漂亮,但别的漂亮女孩早有人上去献殷勤了,她没有;她经常的迟到早退,可成绩不算差;最不可思议的,班上霸道的男生似乎都很畏惧她。平时柳芳也对身边的人和事没有什么兴趣,可今天她却奇迹一般出现救了我。
事后是“猴子”向我透漏了一点端倪,在柳芳的身后,有个狠角色的男朋友,和他比起来,杨刚连小虾米都不是。疑惑解开了一些,可更多的疑惑又来了。
杀一儆百,杨刚的嚣张愈发膨胀,他赶走了湘乡女孩同寝室的同学,自己搬进了女生寝室。他不经常上课,来了,就把同学的口袋都搜一遍,钱全部拿走。只有柳芳可以例外。大约一个月后的一天,一辆警车呼啸着警灯开进学校,四个警察冲进学生公寓,把杨刚拎了出来,丢在警车上,呜呜的走了。又过半个月,警察在学校的球坪开现场批捕大会,听了批捕公告的内容,我才知道他在学校的所作所为那都是小巫见大巫。杨刚早没了往日的威风,低着头被两个警察架着。宣判完了,他挣脱警察的控制,在地上翻滚着哀号着:“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才十九岁啊”!他的母亲带着被褥等东西,哀戚得早就出不了声了。现场哭的还有那个湘乡的女孩。她先是“嘤嘤”的捂着脸哭,到后来嚎啕大哭。杨刚被拉上警车是,眼睛也一直朝这边在看。
后来我没再见过杨刚,值得写一笔的是,那个他中意的女孩,对他不离不弃,去探过监。也没有再和学校的任何人传出过桃色新闻。毕业后,她没有回故里,留在了本地照顾杨刚多病的母亲。生命最初的心动就是这样的执着。真的希望这份执着的深情能换得浪子回头,成就一段爱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