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衣轻声呼唤莫染衣的名,看她微微眯着眼,含混的叫了声,“冷寂哥哥……”手里的药碗几乎拿不稳。
不管她的身体是否已被人占/有,她心里住着的恐怕只有那一个相貌并不是很出众的男子,可是那个男子到底哪里更好些,让她如此痴迷?
他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将碗凑近她的唇。
失血的唇呈现灰白色,脸更是白的透明。
相较之下,他更想看到那日在官道上她脸蛋红扑扑的模样,手里挥舞着马鞭,像极张牙舞爪的悍女,可是等她康复了,还会有强悍的意念吗?
他手指肚拨弄一下她唇的轮廓,祈祷她能启开双唇,将药喝进口中。
尽管他什么都没问,星灿什么都没说,面前莫染衣的状态却说明了一切。
她——怀孕了,紧接着便小产……这对于一个女人伤害不仅是身体,更甚于心!
龙玄衣手心攥着她一点点衣衫的布料,攥的紧到快要将布料碾碎。
城皓月?是不是需要让你好好尝一尝失去之苦,逼迫之苦,伤害之苦,你才懂得去珍惜最美好的?
“染衣,你若是想活下去,想继续做一个完整的女人,就不要拒绝这药水,喝下去,只有喝下它你才能站起来,才能将你的仇人践踏在脚下!”龙玄衣看她睫毛动动,却依旧闭紧眼眸,贝齿咬着自己的唇,知道她醒了,只是不愿张开眼面对面前的一切。
“你不要管我,让我死掉也好。”心若死灰,还有什么药能医治得了。身体的痛苦,不停流淌出来的鲜血,不过是生命流逝的一个出口。
“你清醒的话,就给我把药喝下去。”龙玄衣大手控住她后脑勺。
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眼,紧闭,唇,紧闭。
无声拒绝。
一心求死。
“这就是你的答案对吗?这世间你不为某一个人而活,你是为你自己活着,爱惜你的人不光那一个,还有其他人……”龙玄衣的声音越发低沉。
莫染衣此刻根本无暇去想他在说什么,话语里有什么样的深意,她依旧沉溺在玥王强要的伤害中,这一次不同于往,他的疯狂劫掠,让她血流不止,那个生命虽然她不能接受,但不可以是这样轻易流走,她还没有下定决心杀死他,他便已经帮她做了决定!可是,城皓月又有什么权利来做决定?!
她的泪水更加汹涌,压抑着呜咽声,浑身颤栗。
龙玄衣只能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他的胸口闷闷的疼,呼吸频率早已紊乱,只因她在他怀中,他便一直强忍着疼痛,保持环抱的姿势。
喉咙里一股甜腥气,被他强压回去。
“莫染衣,你不觉得在这件事中充满着阴谋吗?你甘心就这么死吗?”他忍住剧痛斥责。
她闭眼,含泪点头。
“哈哈,那便是我错看了你?冷寂为什么会和江冷枫在一起?真正的江家大小姐在哪里?你怎么便瞒过了玥王的眼?江氏利用你真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家大小姐不贞这一真相吗?冷寂为什么为变成现在的模样?是假装还是真的被人抹去记忆?他在江冷枫身边你觉得他安全吗?这么多疑团你不解开,便一心求死?”龙玄衣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莫染衣微微张眼,反问。
龙玄衣一时被问住,之后他快速道,“假设不幸你没死,却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你是要杀死自己,还是坦然面对?”
他这一句反而问住了她,她惊讶的张大眼,直勾勾的看着他,颤声道,“不,不要跟我讲这些……”
龙玄衣反而伏在她耳边道,“你死了,有人会为你哭泣吗?你的仇人,杀死你孩子的凶手城皓月却活得好好的,你不恨吗?”为了激起她活下去的欲望,龙玄衣甘心做一次小人。
莫染衣空洞的眼慢慢汇聚了生气,活着该成为怒气、杀气。
“你,必须将这些喝下去……”龙玄衣再提一口真气,将冲到喉咙口的血气逼回去,双手微微颤抖的凑近嘴边。
莫染衣看他额上的汗滴,看他脸上的两道新伤,看他身上破烂又侵染着血迹的衣衫,裸出血肉的伤口。
她如何不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开口喝药而强忍着伤痛……
她微微点头。
不为报仇,不为怨恨,不为自己,就是为了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她也要将这一碗药喝了。
她刚想要抬手去接他手中的碗,只觉腹部似是被无数钢针刺穿,痛的不得不佝偻起来。
他吸一大口药,覆过来。
唇与唇微微相接,身体猛的被勒紧,他们靠的更近。
他的舌尖微微抵入她口中,夹带着苦涩的药水。
无力的伸出手臂,软塌塌的支撑身体,不拒绝,不排斥,一点点汲取着从他口中而来的药汁,冰冷的身体在这坚强有力的怀抱里一点点温暖,如同破碎的泥娃娃一点点被胶着起来,慢慢恢复生命力。
无所谓,无所谓。
莫染衣,你的唇无所谓,你的身体无所谓,你的心也无所谓。
谁碰都一样,任谁碰都一样。
有了第一个就何必在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
勉强将一碗苦涩的药汁喝下去,两人都是汗淋淋的水湿。
龙玄衣以为自己的舌尖已麻木,可碰触到她柔软的唇时,他浑身还是会战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