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晓峰仔细地盯着局势。
一招?
怎么会是一招?
蔡晓峰冷静的脸色,这一刻,变得难看无比。
尽管他仔细认真地看着,尽管因为习武,他的眼力较常人好上许多,但是,他还是没看清江松是怎么败下阵的。
他眼中的景象印到脑子里的,就只有使出清如溪水的江松身形发成一道流光,冲向了黑衣人,然后,黑白一接,身着白衣的的江松便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他中招了?
或者说,他中邪了更合适一点吧?
这黑衣人这么强?
蔡晓峰反应过来,顿时凝神戒备,死死地盯着黑衣人。
“呵呵,打发了小杂碎,终于轮到正主了。”
相较于蔡晓峰的神态,黑衣人明显轻松多了,他一见蔡晓峰那如临大敌的面色,微微一笑,笑声中却充满了怒火,“喂,没必要吧?我知道你是这三个人中最厉害的,而且,你比他们两个脓包高出数个级别,不用装怂了。也别用什么华而不实的清溪剑法了,亮出你的真本事吧。”
“阁下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
蔡晓峰戒备着对方。
“什么不明白啊。”黑衣人叹口气,缓缓地吐出一句话,“五毒炼爪,不才是你的真本事吗?”
一句话,蔡晓峰的脸色彻底变了。
由刚才的如临大敌,变成了诡异莫测。
他的语调也在那一刻改变了:“阁下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衣人嘻嘻哈哈的语气也改变了,变得相当冷酷,“昨夜,离这里不远的丛云镇上,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家大户被满门灭口,家中财物被一扫而空,其中一个被害者,就是死在这种数十年未曾现身的五毒炼爪之下。”
“这和阁下今日来找我清溪派的茬子,有什么关系?”
蔡晓峰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问道“果然厉害,算了。”
黑衣人边说着,身影便不见了。
蔡晓峰心中一惊,想也不想,左手成爪势,迎风一扫。
噗的一声,一棵大树被结结实实地击中了。
随后,一股腥臭味道便迎风飘来,让站在一边并没有看明白热闹的路人们大惊失色,慌忙不迭的撒腿就跑。
终究是武林中人的争斗,而且……
似乎双方都有着真功夫。
包括华而不实的清溪派弟子。
到底,是能在武林中生存下来的门派。
还是有点实……
不过,也好……
“嗯,不错,最少浸淫十年了,这毒下得够深。”黑衣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那棵倒霉的大树旁,看那棵树时,被击中的地方早已变成了焦炭皮般的黑色,而且那黑色还在不断地蔓延着,迎风一晃便已侵染了大半的树干,“五毒炼爪被你练到这个地步,不简单啊。这要一出武林,绝对会是一场轩然大波的。”
“既然阁下知道这五毒炼爪的厉害,我劝阁下还是莫管闲事了。”知道自己中计,对方突如其来的偷袭,就是为了引诱自己使出五毒炼爪,蔡晓峰索性摊开了说,“今日我可以放阁下一马,只要阁下许诺将你所见所闻全部忘掉便可。”
“忘了?哈哈哈。”黑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一阵狂笑,“蔡公子,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吧?即便是在下失忆,也总有一天会回复的,你说是不是呢?”
蔡晓峰面色冷峻地盯着对方。
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不化寒气悄悄地袭向了黑衣人。
黑衣人发觉了这股可怕的寒气,笑声顷刻收敛,轻轻一叹:“唉,其实啊,蔡公子,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想法应该是……”
“死人什么都不会记得。”
蔡晓峰接上话头的那一刻,身形动了。
双手成爪,身形化雾,加之早已变色而显得邪异的双手,使得蔡晓峰的攻击无比凌厉。
真看不出来,这位身形修长,少言木讷的白衣公子,竟会发出这般狠毒的攻击。
真是让人吓一跳。
不过,黑衣人面色不变,语调悠然,似乎早有所料:“唉,果然如此。也好,收拾掉你,就该你们清溪派大劫了,哈哈哈……”
说着,黑衣人纵身一跃,迎上了蔡晓峰狠辣的攻击。
随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黑衣人早已模糊地身影传出了一句:“忘了告你一声,我的名字,叫,随心……”
蔡晓峰心中一惊。
然后,他便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黑影。
他心中一凉:完了!
“完了,我们来晚了。”
看着眼前的一片断壁残垣,秦白叹了一口气,看看在身边乱嚎的李不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李不易看着他,大叫道,“喂,你别一句话也不说啊?我们是不是来晚了?这么好端端的一个清溪派,现在变成了这样,就因为那个黑衣随心,害得我连捞一把的机会都没有了,白白的和你跑了这么久的路,真是……”
“真是受不了你。”秦白面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容,一叹,“你说你除了记着捞一把还记得什么?这么大一个清溪派如今变成了这样,你就没点其他想法?”
“嗨。”李不易一脚踢开了地上的一块断开的匾额,匾额上还可看清“清溪”二字,“武林本来就是个腥风血雨的地方,门派起起落落,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有多少门派像如今清溪派,或者,比这清溪派还惨了,要是每一次小子都悲悯一下,我的心早就碎了,哪还能活到今天?”
秦白略一思索,点点头,佩服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嗯,是我失言了。”
“就是嘛。”李不易很不屑地说道,“再说,这清溪派号称武林第一儒雅门派,行事一向以清高为傲,如今却会被这般灭门,即便是仇人追杀,也必是他们做下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哼,清高之所在,也必定有不可告人之黑幕啊。”
李不易一边说着,秦白看他的眼神一边变着,到了最后,他便不住的开始点头了。
这小子,看似每日打诨蒙人,心里面倒是和明镜一般透亮啊!
“唉,对了。”李不易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正事,“你还没和我说,你为什么不去那些出现你弟弟独门绝技的‘云雾刀法’的地方查探,偏偏追查这黑衣随心的下落呢?怎么,你看上他了?”
“扯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白张口轻吐一句略粗的话,“出现云雾刀法的地方,一定不会有舍弟的踪迹。”
“为什么?”
“当日清风山庄一役,舍弟既然逃出,却不与我等联系,必然不像我等找到他,可如今却又肆无忌惮的使出云雾刀法,如此,岂非不打自招?所以,那一定是假的。”
“哦,有道理。”鬼灵精的李不易一下想透了其中的诀窍,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和这黑衣随心又有什么关系?”
“武功。”秦白简单地说道,“黑衣随心的武功,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哦?”
“嗯,错不了,这黑衣随心的武功。”秦白点点头,“很像舍弟那次走火入魔时使出的招式。”
“啊?”
李不易嘴巴张得老大,“那岂不是你弟弟现在一直在走火入魔?”
“不。”秦白摇摇头,“若是在下猜得不错,舍弟已经渡过难关,凭着那次走火入魔,练成了一种更加高深的武功了。”
这一下,李不易的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嘴巴也因此合住了。
果然是武学天才。
这被视为武学大忌的走火入魔,竟然也能成为自创高深武学的途径?
靠,我怎么就不会呢?
李不易正在心中暗骂天道不公时,一旁的秦白却是微微松了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唉,终于抓着点端倪了。”
草原上的秋,其实和他的冬,一样寒冷。
没有中原落叶那般凄凉的秋意,呼呼地北风一吹,广阔无垠却又无物遮掩的草原上,便顿时升起了一股绝不亚于寒冬的刺骨之感。
秋冬之分界,在草原上,很模糊。
模糊,其实有时候,也是矛盾的一种表现。
当人心情矛盾的时候,他的脑袋就会很模糊,想不清问题。
现在,宋义此刻戴着面具的脑袋,就和这草原上的秋冬之分界一般,模糊不清。
因为,他的心情此刻很是矛盾。
而他心情矛盾的原因,是因为他接下来可能需要做的一件事。
只是可能。
因为既然是能使人心情矛盾的事情,那就一定有不会去做的可能。
他要做什么呢?
“怎么了?为何这般苦着脸?”
本来空无一人的草野上,悄无声息地升起了一个平和的声音。
按常理,正在沉思的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第一反应应该是吓一跳。却不想,宋义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只是淡淡地借风回了一句:“公子什么时候到的?”
“刚来不久。”
伴随着这声音,宋义身后转出一人,慢慢地走到了宋义的身边。
龙行虎步!
虽然步伐轻盈,悄无声息,但却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