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怎么没声音了?刚才叽叽喳喳得比麻雀还要热闹。”许知远边开车边问坐在后排的小凡。
云姨回过头去看了眼,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轻笑着说,“小家伙睡着了,玩了一整天,又带他去吃晚饭,也该累了。”
许小凡也笑着跟了一声:“爸爸,你不知道他白天多粘云姨,老是叫云姨抱。”
“呵,那小云也挺累的了,我们赶紧回家,洗洗早点睡吧。明天云姨公司还要开会呢。”许知远朝着副驾驶座上的云姨说。
今天一天,许知远因为公司的事忙走不开,就安排云姨带着小凡和心田两人到红树林海滨公园去看海鸥,从没见过大海的心田是兴奋得忘乎所以,直到天暗下来许知远打电话查问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晚上11时,这条路上车辆已经不多,只有橙黄的路灯还寂寞地点亮着自己,偶然有一辆车,也像流星蝴蝶剑一样梦幻而过。
许知远加快了车速,“嗯?那两辆跑车怎么回事?怎么像蜗牛一样爬?”
小凡看向前方,100米开外,两辆白色的跑车各占一个车道,就像散步的情侣一样亲密地并行着。
许知远按了按喇叭,可谁知,那两辆小车充耳不闻,理都不理。
许知远不禁生气,加大油门赶上小车后,他推开车窗和小车司机骂了一句。
不料,两辆小车突然毫无预兆地双双急刹车,许知远一个紧急刹车,车轮在巨大的摩擦声中尖叫着停住,真是千钧一发,差一点就撞上小车车尾。许知远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定了定神才开骂,“两个神经病啊?”
前面是红绿灯,两辆车停下了。许知远也跟着规规矩矩地等红灯。
绿灯亮了,许知远正准备跟进,却不料,前面的车面对闪烁的信号,愣是像瞎了似的,无动于衷。
许知远再按喇叭催促,可是对方却仿佛像是想要在这个路口生了根似的,趴着不动就是不动一毫。
又等了一会儿,信号灯已经变成黄色双闪,马上要跳红灯了。
“等就等,他们总不会不走吧?”许知远摸出一颗烟,把窗花打开,一股冷风瞬时灌了进来,他回头看看外甥,立即把手里的烟给揉了。
又是绿灯了,可是前方的车还是乌龟一样趴着。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许知远推开车门。
没等小凡反应过来,前方就传来凶狠的谩骂声。抬眼看时,四个高大粗壮的男子正凶神恶煞地围住父亲。
“我下去!”小凡挂记着父亲的安危。
“小凡,你对这里不熟,还是我下去;如果情况不妙的话,你一定要先落锁,保护住心田,再打报警电话,警察来了再开车门。”云姨急急交代,拉开车门下去了。
“四个人打一个人算什么好汉?”云姨撕心裂肺的哭喊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凡看了眼躺在椅垫上呼呼大睡的心田,果断上锁,立即播起了报警电话。
但,等到交警来的时候,打人的四个人早已扬长而去。
小凡从车上下来,看到云姨趴在父亲的身上。她的浑身衣物被扯的凌乱,乌黑的秀发也被扯下了好多缕,露出斑斑的血迹,一只鞋子也已不知向。小凡从后面抱起了云姨,云姨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额头殷红的血和着头发凝结在一起。
“云姨,云姨,你醒醒……”小凡焦急地呼喊着,摇晃着。
云姨的脸如白纸一样,整个人也绵软如面条。任小凡再怎么急切,她都没有能睁开她的眼。
“病人伤势严重,赶紧送医院。”交警见多识广,每天都在这样的事打交道,一看情况,立即提醒小凡。
倒是许知远受得伤倒较轻。他因为被云姨压着,所以只是上来被挨了几记,当小凡抱起了云姨,他也就顺势爬起了。
“小云,你怎么这么傻?”听到交警这么说,许知远一脸愧疚地喃喃着。
叫公司的人都来
“谁是家属?”抢救室的门推开了,穿着淡蓝色手术服仅剩一双眼睛在外的医生喊道
“我们是。”小凡和父亲赶紧应声。
许知远也已经初步包扎了一下。被擦伤的地方都涂上了红药水,手臂则包了厚厚一层纱布。
心田已经被父亲叫司机来接走了,本来父亲叫小凡也一块儿回去,但小凡不肯,执意要陪着父亲,陪着云姨,父女争了一会儿,许知远无可奈何,也就随了女儿。
“医生?”许知远忧心如焚地站在医生门口。
“病人的脾破裂,急需输血2700C。”医生摘下了口罩,神色严肃,“今天上午,一名孕妇大出血,用了10000CC,现在A型血已经基本告罄,,打电话给血液中心,血液中心说A型血也告急。”
“这……”许知远顿时紧张的脸都白了,黄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滚滚而下。他像热锅上的一只蚂蚁,碰到什么就紧紧抓住,他一把攥住医生的手,恳求道:“医生,你无论如何都要想想办法。”
医生抬头望了下,“我们已经通过血站四处调配血源,但不要寄托全部希望……”
“那怎么办?”许知远浑身打颤,他觉得前所未有的惶恐,他竟没有一丝办法控制事态。
“爸爸,我是A型。”小凡上去扶着父亲的肩,此时,她觉得父亲仿佛是遭受了严冬的重霜一打击的茄子,浑身都垮下来了。
“真的?”父亲惊喜得竟有些语无伦次了,“那赶紧救云姨!”
“嗯,抽我的。”小凡边说边卷起袖子,“医生,抽我的。”
医生笑了下,“医院不能自采自供。你们先去献血。”
忽然之间,许知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对,小凡,你前阵子受过伤,你这样子很亏身体的。”
“多休息一阵就行了。”小凡不以为然,“我年轻,身体底子好!”
这边厢医生凝神问道,“你什么情况?”
小凡正待说话,父亲却抢着一一都说了。
医生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道,“你身体还未真正复原,还是少抽一点。”
问题又像山一样地横亘在许家父女的面前。
许知远又急得六神无主了。
“还有没有其他人?”医生也在一旁出着主意。
“其他人?”许知远重复着医生的话,颓丧地摇了摇头,“没有。”
“有,有,爸爸,我们叫公司的员工来。”小凡却在旁边说着。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对对,我真是急糊涂了。叫公司的人都来。”许知远边说边拿起手机通知手下。
人命关天,抢救的又是副总,所以尽管深更半夜,血站的走廊里,就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紧张的询问声。
电话未关机的员工都纷纷赶来献血,有的甚至带来了家里人。
拨开乌云见天日,看着源源不断而来的员工,小凡舒了口气,云姨的血总算有了着落。
她又看向父亲,父亲也已经恢复了老总的模样,井井有条地处理后续问题,小凡不禁笑了一下,父亲和云姨,一个愿舍身去救,一个平素精明透顶,遇上她出事却是慌得六神无主。这里面,有故事。
很久以后,小凡还总是要开父亲的玩笑,怎么关心就乱呢?这么精明的人也会变得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