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邺城外白光一闪,只见一个身姿纤细的的少女从白光中走出来,雪色的白裙在这黑夜中异常显眼。
???雪衣望了一眼身后隐在黑暗中的郸邺城,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每次她为了隐瞒身份而对宫砚痕说不论好的坏的大的小的的谎言时,雪衣总会觉得很难堪。她说不准宫砚痕知道她并非人类的时候的表情和心情,也说不准宫砚痕知道她曾说谎隐瞒身份的时候的表现,却也知道,他或许大多会介意。
????次日清晨,一队人马行走在郸邺城外的大道上,两面环山,绿树匆匆。
????为首的是两个人举着木牌,其后四个人抬着的轿子,再后面则是跟着的官差。一队人少说也有一百来人。
????当一队人走至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却见一个身穿雪色流云衣裙的少女伫立在岔路口中间,静静地望着他们。
????初见时大家都觉得眼前的少女精致美丽得如同画中仙子一般,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一队人因为这个少女挡住了路而停下,为首的带刀侍卫上前一步,对着雪衣便大声喝道,“来者何人,莫要挡路!”
????雪衣面上毫无惧色,上前一步对着轿子道,“轿内可是徐禹徐大人?”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场的每一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脸色一变,“大胆!徐大人的名讳可是尔等能直呼的?”说着便要上前撵雪衣。
????雪衣却是仍不动声色,只是道,“传闻徐大人公正清廉,不料手下的人却这般无礼。”
????“你——”带刀侍卫怒容满面,作势要推雪衣。
????“住手!”一道刻板的声音打断了侍卫的动作,接着轿子的帘子被旁人撩起。露出了坐在里面的徐禹。
????他身穿官服,头戴官帽,一派严肃的威严之气。年纪却是不大,长相也颇为清秀。
????侍卫动作一顿,转过身,拱手道,“大人,这女子挡着且不知好歹竟直呼您的名讳。”
????“无妨。”徐禹摆摆手让他退下,侍卫垂头退到一边。徐禹直视雪衣,笑带嘲讽,“小小年纪便如此伶牙俐齿。”
????雪衣却只是浅笑,将手中宫砚痕给她的令牌轻轻地向前展示。
????“雪衣有要事要同徐大人谈一谈。”
????徐禹看清那令牌的一霎那,眼底是一瞬即逝的的不可置信和诧异。她手里那块是真的吗?徐禹真是有些无法相信了。尽管心里千思万绪,但面上还是平静如初,只是多了一分好奇。
????雪衣自然没有错过徐禹眼底的惊涛骇浪,因此越发奇怪宫砚痕和这蓝世的巡抚大人到底是和关系。
????“哦?”徐禹下了轿子,走到雪衣面前,将令牌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遍,确定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宫字令牌时,眼里确确实实多了一分好奇和敬畏。
????徐禹又看了一眼雪衣,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谁提起过。那么他怎么会有这个令牌呢?
????“你们退下。”徐禹吩咐随从退后,保证以下的谈话他们听不见。
????随从们依言退后。
????徐禹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大人认为呢?”雪衣浅笑,“将军告诉我只要给大人看了这个令牌,大人就一定会无条件帮我的。”
????徐禹眉心一跳,“何事?”
????“今日郸邺城会有一桩谋杀案审判,我和将军被诬赖成杀人凶手。我需要大人尽快赶到郸邺城帮助我们找到真凶,以告清白。”
????徐禹点头,“我明白怎么做了。”
????“谢谢徐大人。”雪衣莞尔。这令牌果真好用。
????徐禹怎么敢在持有比令牌的人面前抬架子,于是道,“不敢。”
????“那雪衣就等着徐大人来救命了。”说罢风似的消失了,只留一抹白色的残影。
????徐禹想着此事,于是转身坐回轿子里催促着赶紧赶到郸邺城。
????牢房里宫砚痕正闭着眼假寐,而“雪衣”靠在他的肩上,神情安静祥和。
????忽而一道白光从窗外闪进,没入了雪衣的眉心。
????不消片刻雪衣缓缓地睁开双眼,见自己竟靠着宫砚痕便不动声色地离开。没想到这一极细微的动作却让睡眠很浅的宫砚痕睁眼,“阿雪,你回来了?”
????雪衣点点头,将令牌还给他。
????两人还来不及说话,牢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宫砚痕和雪衣立即不动声色地收回神色,宫砚痕暗自将令牌藏入袖中。
????不消片刻便走来一位狱卒,他打开了锁拉开门,“快出来,走!”
????两人慢条斯理地起身,狱卒似乎很不耐烦,伸手想要拽雪衣,让她快一点。不料宫砚痕的眼神凉飕飕地飞过来,让狱卒打了寒颤。
????待两人出了牢房后,宫砚痕深深地看了一眼狱卒。那幽深平静的眸子让狱卒后背发凉,不禁火冒三丈。
????“快点!磨蹭什么!”狱卒喝了一声。
????衙门里响起了“威武”的响亮声音。
????随后朝堂上的叶知县一拍桌子,宫砚痕和雪衣被带了上来。
????宫砚痕神情平静看不出情绪,而雪衣面上则微微带了一些冷肃。
????就像宫砚痕所说的,雪衣毕竟涉世未深,尽管她生来处事方面比较内敛,但有时候她还是不懂将情绪完美得隐藏起来。
????雪衣和宫砚痕依旧很顺从地跪下,堂上叶知县厉声问,“本官再问你们一遍,温月歌到底是不是你们所杀?”
????话落两人都未急着回答,过了片刻宫砚痕才漫不经心地道,“不是。”
????“还在狡辩!”叶知县瞪着眼睛,目光犀利似乎要洞悉宫砚痕那难以分辨的表情到底藏了怎样的心思。
????面对他的目光宫砚痕的神色至始至终都是轻淡,眼眸都是平静却又幽深不可测的。
????正是这样的眼神才让叶知县更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
????“证据确凿,休要抵赖!”叶知县面色严肃,“签字画押,收案!”
????身侧的师爷闻言拿着两张供述走到宫砚痕和雪衣面前。师爷将两张供述按在地上,神色不善,“签!”
????宫砚痕撩眼瞟了一眼供述,上面无非就是说了一些他们因何目的在何地点用何方法杀了温月歌,真是荒谬。
????“我们没有杀温月歌,凭什么签字画押?”雪衣一双潋滟明净的秋眸虽是平静,可是那语气却分明清冷至极。
????叶知县冷笑一声,“每个杀人犯都说自己没有杀人。”叶知县一甩袖子,“不签也得签!”
????话落他使了一个眼色给师爷,师爷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师爷蓦地抓起雪衣的手腕,作势要将她的大拇指按在红砂上。
????雪衣也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等到她想反抗抽回自己的手的时候,另外一只修长的手已然扣住了师爷的手,然后轻轻一转,“哎呦!”
????师爷惊叫一声,宫砚痕已经放开他的手,师爷捂着手腕后退了几步,疼得脸色煞白。
????雪衣收回自己的手,手腕上被师爷大力拽着泛起了红。雪衣轻轻地活动着手腕,一边冷冷地看着师爷。
????一次这样粗暴无礼也就罢了,但是第二次还是这样就不可原谅了。
????宫砚痕的余光看到细白的手腕上的红印,微微眯了眯眸子,越发幽深。
????“叶知县这样草菅人命可不行。”宫砚痕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嘲笑。
????“叶知县,你这样着急不分青红皂白地逼我们签字画押,这背后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雪衣一听宫砚痕的话便知他话里有深意,立刻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这话一出,果然看到叶知县的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接着他涨红了脸,暴怒,“胡说八道!胆敢这样诬陷朝廷官员,罪加一等!来人啊,将他们拉下去,明日处死!”
????话落衙门外的百姓一片沸沸扬扬。
????“好,像他们这样的人就该死!”
????“该死!”
????“温小姐被他们害死,他们该死!”
????“对,该死!”
????……
????叶知县见状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哼,跟他斗,还太嫩!
????两名官差大步走上来,还没碰到宫砚痕和雪衣的衣角便被宫砚痕旋身一踢飞出好远。
????叶知县大惊,“快抓住他们!”
????闻言好几名官差合力上场,却连宫砚痕的衣角都没碰到。雪衣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雪衣侧眼见一名官差作势要从后面攻击她,雪衣侧身避开,伸手拽住他的手,然后猛地翻转,然后轻而易举地将他扔出去。
????现场一片混乱。
????这时从衙门外急步跑来一名衙役。他跑到叶知县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叶知县神色慌张,急忙叫停。
????“住手住手!”叶知县跑下来,大声喊着,急得官帽都歪了几分。
????这时一道冷硬严肃的声音蓦然响起,“没想到叶知县的衙门内如此热闹。”
????叶知县一听心下一沉,这时堂内也停止了打斗,几名官差躺在地上哀嚎,只有宫砚痕和雪衣神色淡淡地站在中间。
????宫砚痕慢条斯理地用汗巾擦了手,随后扔向旁边,恰好扔在躺在地上翻滚的官差的脸上。宫砚痕眼里一片嘲讽。
????叶知县赶紧迎上去,脸上堆起不自然却又谄媚的笑,“徐大人,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徐禹站在叶知县面前,高出叶知县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知县,哂笑道,“叶知县如此忙碌,本官算什么。”
????“徐大人言重了,是下官的不是,衙内案件处理不当。”说罢他抓住机会向后吩咐,“还不快带下去,扰了徐大人你们难辞其咎!”
????“是。”话落他们作势要擒住宫砚痕和雪衣两人。
????“慢着。”徐禹的声音洪亮而又刻板地传来,叶知县的脸又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说说是什么案情让叶知县如此苦恼?”徐禹的目光扫过雪衣和宫砚痕,继而回到叶知县的脸上,问道。
????叶知县尴尬地笑笑,“一些小麻烦罢了,徐大人日理万机,下官不敢劳烦。”
????“哦?”徐禹挑眉,“叶知县此言就是瞧不起本官了?”
????叶知县连忙谢罪,“下官不敢!徐大人是朝廷重臣,下官怎敢瞧不起?”
????徐禹挺直了背脊,缓步走到朝堂之上,坐在了叶知县的位置上。而叶知县只能哈腰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大人,民女雪衣。雪衣有冤情!”
????叶知县眼角一跳,瞪着雪衣。转眼他又急忙向徐禹解释,“不是的徐大人,下官是有确凿的证据,才敢断定这雪衣和宫砚痕就是凶手的。”
????徐禹的手搭在案上,没有搭理叶知县,而是问堂下的雪衣,“你怎么说?”
????“大人,叶知县不分青红皂白妄下断论,雪衣和宫砚痕确实是无辜的。雪衣和宫砚痕昨日路过郸邺城,碰巧遇到了温月歌的尸体,叶知县便借此硬要说这温月歌是我们所杀,今日还强制让雪衣签字画押,明日准备处死我们!”
????此时的雪衣面色寒冷愤怒,掷地有声,听得叶知县心一跳一跳的。
????“休得胡说八道!”叶知县赶紧打住她,哪料雪衣完全无视他,一字一句,“一个朝廷官员,本应是百姓的青天老爷,今日却这样草菅人命。大人觉得这样的人还配做知县,配拿朝廷的俸禄,配受百姓的信任吗?!”
????说到最后堂上鸦雀无声,只有雪衣清洌的声音。她对叶知县的指责就像一把尖刀刺进了叶知县的胸膛。
????对此,叶知县涨红了脸,竟是无话可说。
????一直站在她身侧的宫砚痕嘴角泛起浅薄的笑,原本幽深的眸子都泛起了细碎的光。
????向来知道她伶牙俐齿,今日倒是更上一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