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音乐剧散场之际,张俊对我说的一段话,我总有一种摸不着边的感觉。我已步入布拉格这个迷宫很深了。按照时尚,剧散之后,会有象征性的淡酒,为头场歌剧观众与演出者提供一种社交的酒会。花穗子忙着跟人握手拥抱应酬,她没看见我,兴许是故意没看见。我也未走上前去打招呼。人一距离近,便因过于真实变得不真实起来,所有的过去都不过是衬托,供现在参考的背景资料而已。
哈谢克朝这边看。我避开,几步走到门廊外的柱子旁,等娜塔丽从洗手间出来。
张俊叫住了我。他的腿有点不方便,像是枪伤未完全痊愈。
“你看起来不错。”他说。
“好像是不错。”
张俊随我走到柱子后。他说起前几天的事:花穗子又吐又泻,发高烧,脸上全是小红点。病得奇怪。她似乎很想叫你去,但她就是不说这话。
“她今天已好了吧,看起来不错。”我不想谈花穗子,虽然在心里我骂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账。我一时性起甚至想走过去,去向花穗子表示心意。
娜塔丽在一旁说:“走吧,时间不早了。”她从洗手间出来了,可能已经站了两分钟了,她有千种理由不愿我与华信公司的人交谈。
在老城小巷里一家凸型的餐馆,我和娜塔丽一人要了一份鱼游红海面条。我边吃边在心里琢磨张俊告诉我的那些有关花穗子生病的事,目的何在呢?我让侍者送来两杯竹叶青,这种酒有点甜,但不腻。
花穗子生病,她想见我,并不恨我而是宽恕我了?分明不是。花穗子连个电话也没打给我,不屑于与我打交道,这倒能维持她在我心中以往的形象。张俊莫不是在提醒我,要我领略另一层意思。他当然知道,没有另一个人再比我更了解花穗子的了。
不管我怎么想这件事,有一点是不可忽略的,即:那些跟踪在我身后的人,不怀好意,随时都会给我致命的一击。而我不愿把这些人与花穗子联系在一起,任何一个会杀死我的人决不会是接受她的指令。她对我还不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