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结霜缠斗在一起的谢沐安听到梓清的话语声,身子抖了抖,目光越发的冷了,眼见得杏梅和翠竹往门外跑去,谢沐安虚晃一招,一个纵身,脱开结霜手里的剑,手伸向墙上那把一直悬着用来镇邪的剑。
结霜又岂肯相让,立刻跟了上去。但仍是晚了一步,谢沐安刚一抓到那剑,叮一声,宝剑出鞘,挡过结霜刺来的剑,手里的剑鞘直直的扔向了杏梅,另一手的剑也直指翠竹。
梓清暗道不好,谢沐安狗急跳墙,怕是要将众人都杀在这屋里,情急之下连连大呼,“小心。”
“玉珠,护着小姐走。”
结霜也明白了谢沐安的意图,连连对一侧的玉珠喊道。
“谁都别想走。”谢沐安一声冷喝,一把剑使得虎虎生风,将结霜逼到一侧,回头时已看到杏梅踉跄着继续往院子里跑,眼里杀气一现,直接从窗里飞了出去,剑尖一抖,直指杏梅后心。
“杏梅。”梓清眼看着那剑尖刺透杏梅的后背,贯胸而出,杏梅张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却仍是步子不停的朝前扑去,跌倒在地的杏梅依然努力的朝前爬着。一汪鲜红蜿蜒成一条红色的小径,向前,向前……
“杏梅。”梓清嘶声的喊着,不顾一切的想要朝外冲去,“小姐,快走。”玉珠却死死的拉着她,想要避过谢沐安。
这一刻,月亮进了云层,只剩下一片漆黑的暗,在那片暗光里,谢沐安滴血的剑泛着悚然的光,直指院子里剩下的几人。
“谢沐安,今天我若不死,他日我定当夷你谢家满门。”梓清悲呛至极的声音在深夜里穿透云宵,她的眼里一片红光,是杏梅撒落一地的红,是因为恨极而呼啸的悲。
“有命再说吧。”
谢沐安已是打定主意,定要将主仆几人的命留在这院里。剩下的翠竹和玉珠再不敢分散开,紧紧的护在梓清身前,满目赤红的瞪视着谢沐安。
“结霜,你走,一定要有人活下,将这一切诉之与众。”梓清对结霜喊道,她知道结霜若是不顾自己,定然能全身而退,最其码逃命是可以的。即是如此便没有必要增加不必要的牺牲。
“不。”结霜摇头,“我答应过世子,拿我的命来保护四小姐。”
“走。”梓清历声道:“我们都死在这,谁来替我们伸冤?”
渡月轩的喧哗很快便传到了梦海阁,初闻事变的谢大老爷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了过去,鬓角青筋突突狂跳不止,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像是隐于皮肤下的游蛇,不时的扭捏而动。良久才听到谢大老爷一声怒喝,“畜生,他是想毁了我谢氏一族。”
反倒是钱氏由最初的镇惊而过后,慢慢冷静下来,转了身吩咐侍候在一侧的钱妈妈,“去找人将渡月轩围起来,不许走出一个人。”
“是。”钱妈妈应了声,便低了头出去。细小的眼睛隐在垂落的眼皮内,转了转,闪起一汪阴毒的光。
“王梓清一死,如何跟王家交待,又如何跟安逸伯俯交待。”谢大老爷哼哧哧的恼怒道。
“她不死就肯罢休?”钱氏撩了眼看谢大老爷,“安哥儿做低伏小也做了,她仍然不依不饶的,除了死,还有第二条路吗?还是说真的让她离开谢俯?”
谢大老爷默默的在一侧坐下,手几度捏起放开放开又捏起,脸上的神色也是几翻变化。最终猛的站起,走到外面,喊了声:“夏荷,将安总管找来。”
安总管匆匆而来,谢大老爷将他喊到一侧的厢房,两人低声私语数番,最终安总管又匆匆而出。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这是一个注定生死两重天的夜,于谢沐安而言不是天堂便是地狱,所以他穷尽所有,于梓清是生死之难,所以她费心挣扎。也许每个人都不容易,都在自己的世界像个勇士般横冲直撞,想要毁灭别人的国,成全自己。
结霜已经受了一剑,那剑刺透她的肩胛,鲜血染红了青白色的衣裳,留下一片让人眩晕的暗红。
“结霜。”梓清仍在嘶声喊着,“走啊,你走啊,不要管我。”
可是结霜却是不语不言,只是哗啦一声,撕下那被剑划破的衣裳,将右手与剑紧紧的缠在一起,红的充血的目光紧紧的锁着谢沐安。
梓清看着化身成魔鬼的谢沐安,她知道这一夜,谁能挨过去,谁便能笑到最后。一直不曾有动静的谢俯,让她明白了,今夜是谢沐安的必杀之局,求不了任何人,也靠不了任何人。看到屋内倒在地上的红烛时,梓清眼光一闪,既然她一定要死,那就一起下地狱,到阎王爷那去分个是非吧。
“玉珠,翠竹你们随我来。”梓清返身便往屋内走。
“小姐……”两婢一时不明白梓清何意,但却忠实的跟在了她的身后,进屋便见梓清扯着那大红的皎纱往烛火上扔,又拾了榻上的棉被扔在那蓬的一声因为皎纱而火势而旺处。
“玉珠,你去将衣裳全都抱来了,翠竹你去将那些桌子椅子全搬来,我们烧了谢俯。”
“是,小姐。”
玉珠与翠竹齐齐应道,不多时,两人各自抱了一大撂各色东西来,不管是什么只要能烧起来的东西都被她们抱来。梓清又拿起一件正在燃烧的衣裳往外走,裹了根被谢沐安二人打斗时劈开的椅子脚朝碧云阁那边扔了过去。
玉珠跟翠竹有样学样,将那样燃烧着的物什四处扔着。
正什盛夏的天,万物燥热,如此一般,顿时便听到噼哩叭啦的着火时,不消多时,丫头婆子的喊声便响砌谢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