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梓清摆手,示意谢沐安别插嘴,继续道:“是休是和离,你应该清楚于你于谢俯却是有着区别的,你我和离,大家好聚好散,过往之事我既往不咎。若是休书一封,那少不得我们要到金銮殿去辩一辩了。”见谢沐安瞪了眼睛,梓清拍了额头道:“你看,贵妃大喜,这一贺礼如何?”
“王梓清,是什么让你有恃无恐?”谢沐安再也忍不了那被梓清得不能再高的怒焰,咬了牙,一字一句道:“是谁,让你有如此有恃恐?”
梓清笑了笑:“天道人心,沁阳律法,悠悠之口。这些够吗?”话尽,甩了衣袖道:“杏梅送客。”
“这是我的房子,凭什么是我走?”
“你确定要我走?”
谢沐安沉了脸,重重的甩了袍袖一把掀了门帘往外走,未几院子里响起呜呜咽咽的哭声,及谢沐安压抑烦燥的低劝声。
“兰依,别跪了,没用的。”
兰依一直弱不禁风的跪在台阶之下,膝盖已经麻木了,可是想到钱妈妈的话,她除了咬牙忍着,没有其它办法。谢沐安与梓清的争吵,她不是没听到。应该说听到梓清坚决要求和离的声音,她是开心的,没有人比她更盼望梓清能离开谢家。
“沐安,你别管我,你先走吧,我再跪跪,夫人消了气就没什么了。”
谢沐安抬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屋子,摇头,“兰依起来吧,你身子还没好。”
“不可以的。”兰依摇头,再抬起脸时已是满脸的泪,灯火下她乌黑的双眸盈盈如秋水,说不出的柔弱可怜“可是太太说了,如果不能让夫人消气,就要将我赶了出去。”
谢沐安一窒,不仅是太太吧?老爷不也是说了,顺哥儿是可有可无的。他转了身,看着那一屋子的灯火阑珊,忽的便泛起一阵苦涩。他一直认为,有一天可以像扔一块破抹布似的扔掉这个女人。却不料,真到这一日,是她像扔一块破抹布似的扔他,而他还要极尽一切的哀求她的原谅,求她留下。多么可笑啊!
“起来吧,兰依,顺哥儿那需要人。”
兰依缓缓的站起,深深的福了一福,“沐安,是我连累你了。你就让我带着顺哥儿走吧。”晶莹的泪像沾满枝头的露珠,嗒的一声滴落在眼前的青石板上,不待谢沐安出声,她提了裙裾飞快的跑了开去,一手紧紧的捂着唇,却压抑不住心底的悲伤。
谢沐安看着兰依的身影,久久的站着,直至夜露湿了一脸,才一脸绝决的转身朝屋子走去。
“少爷。”外室睡在软榻上的杏梅连忙披了衣裳起来,想要阻止谢沐安进内室。只是她才刚刚走近,谢沐安抬手便给了她一掌,杏梅唉呀一声,一头撞在软榻的壁脚上,直撞得眼冒金星,脑袋里一片翁翁的声音不绝于耳。却顾不了痛,一骨碌爬起来,欲往内室跑去。不意,谢沐安在进门的那一刻,反手便将门栓了起来。
“少爷开门。”杏梅碰碰的拍着门,焦急的喊了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的梓清忽的便感觉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喉咙处像是有条蛇在缠着,不断的收紧不断的绞着她。鼻端却又嗅到一股熟悉到厌恶的气息,电光火石间,猛的便睁开了眼。一眼便对上了谢沐安赤红的眸,此刻那原本俊雅至极的脸却扭曲着,他的手里,一载大红的皎纱被他死死的攥在手里,纱的两端交错着绕过自己的颈下,原来不是有蛇,原来是他要杀她。
窒息感越来越重,梓清却极少做挣扎,只是那样目光冷然的看着谢沐安。也许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她连恐惧都忘了,也或许是她想要仔细的看清眼前的这个人,三年同床共枕,枕边人却是要她命的索命人。可悲还是可叹,命运,你给予我的到底是怎样的残酷与无情?梓清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绕在颈下的皎纱,一只手缓缓的伸到枕头下,摸向那根放了很久很久的金簪。一双眸子却是没有任感情的看向谢沐安,好像还勾了勾唇角。谢沐安似乎没有想到她在生死关头也能如此的漠然,特别是她唇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在笑什么?神情顿了顿,就在这一刻,梓清穷尽所有的力将手里的那根金簪狠狠的朝谢沐安刺了过去。
“唔。”
几乎是下意识的,谢沐安的手松了松,金簪深深的扎在他的锁骨之下直留了粒指甲大小的红宝石闪着血红的光露在外面。很快便有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只是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在颈处的皎纱有了点松动的片刻时间,梓清的两根手指钻进皎纱之内往外勾起,抬脚对准那根金簪狠狠的踢了下去,“扑!”一声,整根金簪没入肉内,谢沐安一声痛呼,醒过来神来,双手越发的用力。
门却在这时被碰的一声踢开,一声娇喝,结霜提剑而入。她的身后,是杏梅、翠竹、玉珠,四婢看到那根绞在梓清脖子上的皎纱时,齐齐发出一声怒喝,朝谢沐安扑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
谢沐安被结霜手里的剑逼到了一侧,翠竹连连去扯梓清脖子上的皎纱。窒息感一过,胸腔的痛如刀般绞起,喉咙也痛得像是有刀在割。梓清一连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抑制住那咳声,便看到缠斗在房里的结霜与谢沐安。只一眼,梓清便知道结霜不会是谢沐安的对手。
“你们全都往外逃,不管是谁只要逃出去了,就去世子俯,找世子妃。”
“我留下,保护小姐。你们俩逃。”玉珠推了杏梅和翠竹,见二人还想争,嘶声道:“你们想小姐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