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想想。”
王梓萱也不紧逼,只是抬了目光去打量一直恭顺的站在她身侧的风轻,未几,含了笑道:“她是二公子的人吧。”
梓清抬首看风轻,风轻对着王梓萱淡淡的笑了笑。
“收拾下跟我走吧。”
“不。”王梓萱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想走。”
梓清挑了眉头,略带冷淡的看着王梓萱,“我再进谢家之时,必是谢俯满门被灭之日,你,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跟我说,走和不走。”
王梓萱不由得便被梓清那话中的冷凛镇慑了一把,梓清同谢家下的这把不死不休的棋,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也毫不怀疑,真到谢家灭门之日,梓清决不会再为她出面求份情面。而当下,梓清也没有应承她入法门寺之求。
“你等等,我去换身衣裳。”
王梓萱返身进屋换了身衣裳出来,是她时俯当日的那身衣裳。梓清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也许,王梓萱是真的想明白了吧?一行四人朝外走去。
一墙之隔的碧云阁,忽的便传来几声凄历的喊声。
“顺哥儿,顺哥儿……”
王梓萱微抬了眉角去看梓清,却见梓清微仰了脸,眼角眉梢漾着柔柔的笑意。
那喊声过后,又是呜呜咽咽的哭声,一声惨似一声。这些日子,便是这种地狱般的声音陪着她入晨起入眠。王梓萱是快意的,只是这样的感觉没有坚持太长时间,再听到这声音时,便生起了一种哀怜,并不是对兰依的哀怜,而是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然后,她便思索自己的将来,兰依已经几近疯颠状态,她再与她斗下去已无意义。谢沐安从开始到最后,根本就没正眼看过自己一回。王梓萱不由得深思,这真的是她要的吗?
当某一个晨起之日,她闻到屋子里淡淡的散着的檀香时,她忽然便有了决意,她要进法门寺,她要安乐富足的过完下半辈子的人生。青灯古佛,虽然寂寥但却安宁详和。
“觉得我狠吗?”
冷不妨梓清突然问话,王梓萱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想了想,就在梓清以为她会说些时,王梓萱却是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
风轻不由得撇了唇角,这位五小姐还没入寺门便唱起了佛语,看来四小姐难得的要心软一回了。
四人这番往外走,早有丫鬟婆子跑去梦海阁报信。
一行人刚刚走出四进院子,正欲往垂花门外走,却不意,垂花门处钱氏正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
“四小姐,是谢老夫人。”
凤轻小声的提醒梓清,梓清当然看到了钱氏。她垂了眉眼,轻声笑了笑,道:“无妨。”
“太太……”钱妈妈眼见钱氏因为气恼整个人都在颤动,不由得小声提醒道:“那个丫头好像是……”
钱氏当然知道梓清身边的丫鬟是崔云骁的,想起日前她将谢沐安被打的事与宫里的那位娘娘商议时的事情,不由便气得她恨不得拿了刀将梓清剁成烂泥,换句话说,她此时对梓清的恨,何曾不是恨不得诛她满门。
“王梓清,你想将我俯里的二姨娘带哪里去?”
眼见梓清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带着王梓萱往俯门外走,钱氏终于忍不住出声。这一出声,她也知道在气势上,她首先便弱了。
梓清似是这才看到领着一众人候在垂花门处的钱氏,于是便微微的福了个身,笑吟吟道:“谢夫人,家妹叨扰多日,蒙谢夫人照拂多日,也是时候该家去了。”
梓清几句话落,风轻差点就扑哧一声当场笑了出来,好不容易紧咬了舌头才压下那笑。就连低头垂眸的王梓萱肩膀都抖了抖。
“王梓清你什么意思?你真当我谢俯是那东门的菜市场不成,想来就来想出就出?”钱氏瞪了眼看着梓清,“她王梓萱是你的妹妹,可她也是我俯里的二姨娘,岂是你说领走便可领走的?”
梓清做势无比讶然道:“谢夫人,家妹何时成了你俯里的姨娘?”
“你……”钱氏指着梓清,咬牙道:“明明是你当日亲口应允的。”
梓清沉吟一会,稍倾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钱氏,温而柔的浅浅一笑,用一种静而温婉的声音说道:“夫人,请问可有纳妾文书?”
梓清话落,钱氏怦的一声往后倒退一大步,她错愕的看着梓清,却只看到那刺目的温婉笑颜。钱氏在这一瞬间里,想到了许多。想到了王梓萱迟不来早不来,却在当日梓清事发而至,这本就是梓清给她下的套,或许原本打的是一箭双雕的注意。借着王梓萱的手来对付兰依,从而对付自己。就好比是现在,没有纳妾文书,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梓清将王梓萱领走。一口恶气在钱氏的肚腹之中不住的翻腾,她沉怒地瞪着冯宛,慢慢的,冷硬地说道:“王梓清,你好算计。”
梓清慢慢的凝起眸,看着愤怒的钱氏,星子似的目光里便有一抹幽亮一闪一闪的,极为夺目,便在这般情形中,梓清浅浅一笑,柔柔说道:“怎及谢夫人好谋划?”
一句话吐出,钱氏勃然大怒,她青紫着脸,猛然抬头,用要杀人的目光瞪向梓清。
梓清却是遥摇一福,朗朗声道:“梓清告辞。”说到这里,她高高地昂起头,决然转身,长袖一摆,便那般衣袖当风,领着王梓萱大摇大摆的朝外走去。
下人们便开始交头接耳,安总管朝钱妈妈使了一个眼色。钱妈妈本来见钱氏脸色不好,是不想靠近的,这会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钱氏,“太太,让她们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