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是想……”
梓清笑了笑,站在门槛之外,打量了番谢俯的门邸,听到安总管的问话,才收了目光看着安总管,“我来看五妹妹。”
安总管蹙了眉,“四小姐容我去禀报一声。”
梓清笑了笑,淡淡的道:“总管请。”
梓清看着安总管走得极匆忙的身影,唇角微微扬起,浅浅而笑。
随行的香雅却是神色紧张的看着谢俯内的动静,“四小姐,当真要进去?”
梓清垂下双眸。
“不用担心,你在外候着便是,我进去。”
“不行。”香雅断然拒绝,“谢家人若是狗急跳墙怎么办?二公子又不在上京城内。”
“香雅,我陪四小姐进去如何?”
香雅回身,便看到风轻笑意吟吟的站在一侧。
“风轻。”香雅意外的看着风轻,她一路上便在后悔,早知道小姐是来谢俯,怎么说也要去求了风轻陪四小姐走一趟,想不到这会儿,风轻自己却出现了。
“四小姐。”风轻微微的福了一礼。
梓清看着风轻,眼底有了一抹了然,但眉宇之间却有了淡淡的担忧之色。
“风轻,他去的地方,是不是有危险?”
风轻低了头,“四小姐,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遵照公子的吩咐,侍候好四小姐。”
梓清笑了笑,心知从风轻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而这时,安总管也去而复返,恭顺的对着梓清说道:“四小姐请。”
梓清提了衣裙将要迈入那门槛之时,她白净如瓷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婉的笑,像是不经意的问安总管,是直接去见五妹妹还是先去见过太太。
安总管看了眼平静如昔的梓清,轻声道:“四小姐直接去芳兰轩吧,太太不在俯里。”
梓清笑了笑,衣袖当风,行于安总管之前。风轻连忙跟上。
一路无语,梓清原本预料会受到的阻拦都不曾遇到,就那样直接到了芳兰轩见到王梓萱,较之往昔,王梓萱消瘦不少,一张脸越发的见小,那双遗传自杨氏的吊梢眼,再无往日媚眼如丝的感觉,反到是有了淡淡的消沉与绝望。
“四小姐喝茶。”
青梅奉了茶,便默然的站在王梓萱身后。梓清端起茶盏,一直安静无声的王梓萱忽然便冷冷的笑了几声。梓清邹了眉,凝目看向王梓萱。
“你就不怕我在这茶里下毒?”王梓萱目光直直的看着梓清,唇角嚼着一抹冷笑。
梓清轻轻的啜了口茶,又抽了帕子拭了拭唇角,“你会吗?”
“我为什么不会?”王梓萱的目光忽然就变得异常的凶狠,风轻不动声色的往梓清身前站了站,预防王梓萱忽然发难。“你把我害得人不人鬼不鬼,我难道还得对你感戴德吗?”
梓清扑哧一声便笑了,“我害你?我怎么害你了。”
王梓萱噎了噎,随着她这一噎,屋子里便静了下来。
“我要离开这。”良久,王梓萱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话落,目光炯炯的看着梓清,“是你把我带进这谢俯的,你也要把我带出去。”
梓清不由得便失笑了,看着这个从小便与她斗的妹妹,心底忽然便有了一丝柔软,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吧?是父亲的宠爱自己的退让才会使得她曾那样的目中无人,偏执吗?
“你错了。”梓清摇了摇头,“是你自己走进来的,不是我领你进来的。”
“是你写的信。”
“是我写的信。”梓清看着她,“我写信说,上京繁华,五妹匆匆而返可有意再来游玩一番?”王梓萱低了头,梓清却仍不放过她,紧跟着说道:“你入俯之日,便是我失三婢,被谢沐安重伤之时,你看到了。可是你在意吗?”梓清笑了笑,“不,你当然不在意,你在意的是怎样爬上谢沐安的床,怎样将我取而代之。”
王梓萱的脸涨成了朱红。
“说吧,你要我入俯,为的是什么?”
王梓萱低了头,她知道梓清可以不来,但她却来了。或许在她的心里还是念着点姐妹亲情的吧?对于自己的那个想法,不由得便有了几份把握。
梓清挑眉,将王梓萱的神色尽入眼内。如果,如果不是太过份的要求,她想,她都会去满足她。她生为一个女人,已经失去做为一个女人的一切。这样的惩罚实为过了。叹了口气,轻声道,“说吧,只要不太过份,我都会答应你。”
“我想入法门寺修行。”
梓清一愣,法门寺?那是沁阳国的皇家寺院,进去修行的一般都是宫中那些年轻却守寡的妃子们,或者是皇亲权贵之家们,犯了事的内宅妇人。当然,说是修行,其实不过是一种终身监禁罢了,然生活还是富足的,只是终身不得踏出寺门一步。以王梓萱的身份,根本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为什么?”梓清看着王梓萱,“你如果想,我可以出资为你置些房产,雇几个人,生活虽不是富足有余,但却也是安乐的。”
“不用了。”王梓萱摇了摇头,她看着梓清,“我想了很久,你能为我做的那些,姨娘也可以。但只有你能让我入法门寺。”
“为什么一定要进法门寺?”
梓清不会忘了,那个一代女皇武媚感业寺修行的佳话,她可不想给自己埋下一个深水炸弹。如果王梓萱不能给出适当的理由,她是决计不会应允的。
“你在担心什么?”王梓萱看着梓清,狭长的眼眯了眯,眉梢含了抹笑,淡淡道:“我只是想进法门寺安度余生而已。你放心,你担心的那些事,永远不可能,你知道的。”她看着梓清,垂了眉睫,自嘲一笑,“我现在根本就不算是一个女人,即使有幸得见圣颜,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