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韶费尽心思绕了一个大圈,终于交到我手上的消息虽来源不明、所为不明,但元韶此人确是信得过的。
只是这建议……绝对不科学啊!这哪儿是建议啊,分明是要我老命啊!我虽然死过一次了,但现在能重来一次我很感激,做事豁出去了,不代表我生无可恋啊!
不能全怪我言辞夸张、胆小怕事,实在是那等禁地,像我这种没地位的皇族去了,还不如睡大街的乞丐,指不定会被夜溱那双能变成金色的大眼儿活活瞪死!值得一提的是,战乱年代这种死法数见不鲜,死者一般死无全尸,都风化成了一撮粗砂。
艾玛,可怜老身当初见过一次一连几晚上都睡不着,他血脉带来的秘法简直可怕到超出常理!当然,当初我们知道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庆祝,有什么比己方有这么一个人间杀器移动核弹头更好的呢?力量就是生存的几率。
当然,夜溱早期不光是个指哪儿打哪儿的专职打手,还是个话唠,一连几晚上野外宿营就把他那个穿越老娘交给他的新奇词汇都普及给大众人民了。
再后来担任军师一职的萧云也给我们显了一手,再之后是饭桶齐修……虽然没有夜溱的力量如斯简单粗暴,但至少让我们学会了见怪不怪。
再说这宗庙。太庙如今只有一个,本属前朝——宣朝。夜溱从没动过修建本朝太庙的念头,至于原因,我是个喜欢推己及人的人,虽然矫情了些,到底宁愿他是因着心底还留有一丝对他父兄的惦念。它久不修缮,如今虽早已破败,但毕竟是前朝皇室的标志。
当初夜溱等人率兵杀入皇宫,砍了傀儡皇帝的脑袋,灭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丞相一族,彻彻底底地夺了这江山。但真正进入太庙的,只有夜溱一人。记得他独自在太庙里足足一个晚上,而后并不烧毁太庙,只是让人封了它,严令禁止任何人进入。
这种命令旁人若是听了,只怕反倒会生出近前一探的欠揍打算。而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夜溱有一定的认识。夜溱若想彻底禁止一件事,那他的命令会不惜变得繁琐、严酷,让所有人都钻不了空子,也没胆量钻。
他如此简单的命令理所应当地引得我们忍不住掰开揉碎了去分析,得出的结果大多集中在“进入”二字。只管进不管出?是留这个纰漏让我们钻这玩儿,还是进去的就没法……
我们不由当即看向面色惨白的夜溱,心照不宣地立下绝不踏入太庙一步的誓言。
我至今还记得那日夜溱晃晃悠悠从太庙出来,一双变了色的眸子光芒逼人、色如赤金,所到之处无人不伏倒在地、战栗不止,话都数不出来……
之后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听了他的命令不久,我就脑袋一重,眨眼功夫就第二天早上了。
事后我痛定思痛,决定归咎于这大魔王夜溱简直太对得起他的称号了,愣是不顾念情谊当着我们一干亲朋好友妻子兄弟的面,没完没了地放王八之气,硬生生把老身压晕过去了!
是了,我记得那会儿林染曾提出干脆焚毁那太庙算了,而那次也成了夜溱与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争吵,接着就是冷战。虽然这冷战只从午后持续到了晚饭,但对于这对模范夫妻来说,那也是非常值得庆……呸,是极罕见的。
由此可见,若我轻信元韶的话,贸贸然进去那太庙,以夜溱那火爆脾气,我那果断不是去求“意外收获”的,绝对是去“意外”的!狠辣如夜溱绝不会吝啬于送我一个“意外身亡”,再用“不幸病故”搪塞谈及此事之人,当然,如果有人会犯夜溱的忌讳,御前询问我生死缘由的话。
但若是牵扯上更多的人呢?夜溱素来离经叛道,若怀着“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往往只会一败涂地。但若这个“众”都是他最珍视的人呢?
短短一瞬,我已经在心底列举了好几个名字,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栾英的一干兄弟姐妹,草草算来已有双十之数。
我想我是真的变了,变得自私了。这种时候想得更多的竟是如若因恐惧而不去宗庙,或是因着犹豫不决而错过这次机会,只怕我会抱憾终生。
但愿那个“意外收获”有惊更有喜,不枉我费此周章。
等我满怀愧疚又信心满满地找到栾英安置在宫外的府邸,却被告知栾英带着她那一大家子郊游去了。
什么叫“晴天霹雳”?什么叫“苍天弃我”?什么叫“这不科学”?
我微笑着道了声“那我改日再来”,不动声色地在内心捶胸顿足:这都是命啊……
此举不成,只能另觅他法。
我一边盘算着能不能去找齐修套套话,一边慢吞吞往宫门走。
之所以暂且选择齐修作为突破口,他和夜溱的关系,加上和那仙境的秘密,都算不得主要原因。若照实说来,不得不说,是因为夜溱曾提到过的“初恋情结”。重生之后第一个对我表露出善意的就是齐修,我也不能免俗,对这个“第一”铭记于心,且对“第一”抱有一种奇特的幻想与期待,不知不觉间就认定了齐修会成为改变一切的关键。
厚脸皮地讲,齐修和夜溱的兄弟之情毋庸置疑,更与萧云惺惺相惜,对林染和栾英也是颇为钦佩,指不定这辈子老身逆天改命,来个你好我好大家好,让所有人都得以善终。我料定夜溱断然不会杀齐修,他齐修至多被夜溱狠揍一顿,到头来也亏不了什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不知怎的,我越想越觉得齐修必然和宗庙内的什么东西或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原因无它,当初夜溱出来,扫视全场,唯独漏过了齐修。
当然啦,那会儿我早就吓得蒙圈就差吓尿了,哪儿还有心思看这看那。这些都是前世的齐修自己告诉我的!原话我早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夜溱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当初在太庙和什么知名不具的东西见面后没有看他。
难道那时夜溱就已经默许了齐修的随意进出?
我这个附属被带进去的能不能干脆算成捎带的“东西”,不算人头儿啊?不论如何,容我先抓紧时间求个齐家大腿抱抱总是好的,多份大腿,多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