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这几日的颠沛,小墨染的祖父与华元一家也终于渐渐抵达了集镇,一路看来,集镇似乎与从前甚无两样,杨琼霎时之间也是老泪纵横,感慨良多,但也放宽了心,再不想从前不顺心的事了。
可是,一路来,气温突升,那孔氏的尸体在棺材之内已渐渐发出了腥臭味,弄得路人皆掩鼻侧身而行。
“杨老爷,我们还是快些赶路,早些回家将老夫人入了土,这样拖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呀?!”,华元对杨琼说道。
“是呀!还须早些...早些...可是我心中痛苦非常....万分不舍,回想起来,与她携手共度了几十载的光阴,现在天人两隔,你让我.......”,那杨琼说着又流出了眼泪。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杨老爷您还是节哀顺变吧,切莫伤心坏了身子,只要你好好的过完最后的岁月,老夫人泉下有知,不也感到欣慰么?”,苏氏坐在马车里说道。
“你们说的是呀,人生在世,各处机缘不定,还须乘个顺水之舟,与所爱之人,饱览沿途美景,方不负韶华,抚慰平生”,杨琼说道。
“杨老爷说什么呢?好高深的样子!我等实在听不懂啊!”,华远疑惑地对杨琼问道。
“杨爷爷说的意思是让我们坐船的时候要坐顺水的船,这样快些!可是杨爷爷哪有一直都顺水的船呢?您说,是不是啊?”,小华知抬起头笑着对杨琼问道。
听完小华知的话,大家都笑开了,她的母亲苏氏说道:“杨爷爷说的是人生哲理,你倒是会解词达意,曲解了别人!”
杨琼听了,连忙说道:“谁说小华知说的不在理呢?这世上倒真是没有一直顺水的船!”
到了下午时分,这几人都赶到了集镇,那华元差了苏氏将小华知带到了自家,自己则与杨琼一道来到了杨府,可谁知杨府经了那晚的大火早已灰飞烟灭,哪里还有一砖一瓦复存呢?
华元见杨琼又开始感伤起来,便立即对他说道:“杨老爷,我们且先把老夫人入了土,居所的事情你不用挂忧,包在我身上了!”
“埋...埋...在后山吧,后山本还有一草庐,我就住在那里,这样我也能时时看见她了。”杨琼忧戚地说道。
“那好,就依了杨老爷。”华元道。
这天傍晚,华元与杨琼二人连夜造了坟冢,把孔氏下葬了,都各自歇息去了。
待到第二天,天明时,街坊四邻见到杨琼回来了,都纷纷来拜会,其中一位乡邻说道:“杨老爷,怎么就你一个?你家...夫人呢?为何不见她与你一同回来?”
“她...她....随我一同回来了,只不过现在还在歇息,你们且不要问她,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杨琼表情木然地说道。
众人听到杨琼这样说,都于内心之中猜度了几分——他家夫人怕已经......
哎!多好的一户人家啊!如今弄得家破人亡,可真是......
是呀,想当初杨家繁昌之时,虽府第富贵,却也亲近乡邻,哪里像诸多地主豪绅,只顾巧取豪夺.....
“还有那李氏,多好的一个儿媳呀,却偏偏....”
“还有那状元郎杨默,生的仪表堂堂,却也入了鬼门.....”
众人不安地议论道。
这时杨琼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问道:“我儿子与儿媳也都....?”
“是呀,那晚你二老逃走之后,那候窦不知怎地就找到这里来了,当时李氏好像正在房中生产,接生的人正是那闲云观中的马道婆,杨郎见候窦来了,就孤身一人出门去迎那候窦,谁知候窦一刀就结果了他,随即候窦走进府中生了一把大火......恐李氏等都遭了那候窦的毒手!”,一乡邻对着杨琼说道。
“府中其他人呢?”,杨琼又问道。
“都逃啦!”,那个乡邻说道。
“那...那...我儿媳的生的孩子岂不也....?”,杨琼自问道。
“估计也葬身火海了...”,一人答道。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不如....”,那杨琼说着就要往家中的柱子上面撞,众人见此,便都纷纷上前拦住了他,宽慰道:“杨老爷,你这样做不是傻到极点了么?俗语言:“逝者安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得好好活下去啊!再说,你得孙子恐也没死,如果你今天先死了,那不是有酿成了一出悲剧么?您可要想清楚啊!”
经得众人一劝,杨琼似乎释怀了许多,自在心中思量道:“乡亲们说的没错,如果我的孙子还活着呢?”
这天,小红在那闲云观中也教会了墨染念出了“祖父”二字,杨琼睡在梦中似乎听到了似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