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初家兄妹”,冰痕的心就立刻悬了起来。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你若仔细察看就会捕捉到一些慌张与不安。
只见初奕身着银色束腰长衫,外面还着一件无袖浅白短衣,黑色的碎发张扬着霸气却又不失优雅。走在初诺的身前让人一眼明了,如若出事,他首当其冲。看的在场的奉茶人及还未有婚约的女子心花怒放;而初诺,一改往常在冰痕面前的娇弱模样,身着由粉蓝色的锦绣做成的女侠装,外面也着了一件无袖的白色短衣。让人感觉可爱不失俏皮,庄重不失典雅。及腰的染着淡淡银色的秀发简单挽起,由垂束华簪固定。
看见这样的初诺,冰痕先是一惊后而不敢确定的望向也是刚刚才进来的徐馫。后者先是看着初诺含笑轻点头再用目光回给冰痕答案。收到徐姨的确定,冰痕的心才收回一点。的确,族规中并没有明文规定所有人必须穿盛装,只要不影响大体就好。
“看来,我们都小看了诺诺。”幻尘以光的汇集成的样子站在冰痕身后。
“嗯。”可是,这才是刚刚开始。
初奕和初诺一起来到九位长老面前一一行礼。既然穿了侠装就不能再行普通的曲身礼。倒是这两兄妹,抱拳行礼的动作出奇的一致,且潇洒不失大气。让人,挑不出毛病。
见到初家兄妹失去父母却依旧可以得体的站在这众人聚集的家宴之上,身姿依旧挺拔。九位长老早就收起了那些故意为难的心思。于是,考验,正式开始!
大长老先起身,并扬了扬手。只见从后面上来两个人抬着一张汉朝时饮茶用的小木桌。这木桌由红木制成,桌面上有着天然形成的龙图腾,桌子的四角纷纷刻着镂空的上古四大神兽。
“这——”当在场的所有人看清这张茶桌时都震惊的不得了,纷纷讨论。还有些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初诺,看她一介女娃如何应对这种考验。
“大长老是不是玩得太过了?”幻尘自然识得那张木桌。那在古代任何一届王朝都是无可至上的权利的象征,这是欧阳氏族代代相传的宝贝!
“不,这不是为难。”冰痕一直留意着九位长老,早在他们互换眼神的时刻就已经想到他们不会为难初诺,只是该有的过程还得有,这千年的规矩不可能轻易扔掉。
初诺随不了解这茶桌却从那两个人戴着崭新的白色手套发现这桌子的重要性,接下来的动作自然是小心又小心。
当初诺跪坐在木桌前,二长老开了口。“初诺,你带在家主身边虽时间不长却也不短。自然,想必你也熟悉家主的喜好。那么,茶桌上的无名茶就由你来配置。“
“不仅如此,还要说出来各种茶的名字和功效。”四长老很是意味深长的理了理衣摆,斜看着欧阳天冬的位置,“你应该知道的。家主她,大病不止一场。每次都是上次的伤还没好就又冒险去整理事务。导致到了如今,家主的身体不得不用苦入心扉的中药日日夜夜的调理。不能吃糖,不能少喝一次。”
“是啊~”四长老的话刚落就被七长老接了过来,“那种药,我每次亲自监察配置。沸水每泡一次,那种苦味就会加深一次。而到家主手中时,药已经被沸水冲泡十多次。”似是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实则替冰痕心疼至极。
“说到这里,那我就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九长老见那几位一言不发的哥哥全程低头,自是心中知晓他们对于冰痕的疼惜。可是事已至此也早已无法挽回,既然没有人来做这件事,那就让他说出来吧。“家主喝的茶非同一般。虽然材质一样,制茶的功夫却大不相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家主的旧病已经多次复发。而今日正是让家主饮茶的日子。药,六哥已经去监制,那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说话的空隙,九长老的眼睛一直看着欧阳觉明一行人。当看到他们眼底的痛苦时竟然有一丝快感。好像是,替冰痕受了些账回来。
“诺,初诺自当全力而为。”初诺知道冰痕的身体不好却并未想过竟然是这般的不好。
“不!你不能是全力而为,而是以命相搏!早先家主引用的茶全是她一人配置,饮用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如果这次稍有差池,给家主带来的伤害将是无法想象的!”五长老一直看着王座上的冰痕,将她的隐忍和痛苦难耐尽数收入眼中。而现在的冰痕早已因为忍着剧痛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当五长老看向冰痕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也都随之望去。只发现冰痕皱着眉头靠在椅背上,面色苍白,还隐约可以看到几滴汗珠挂在她的额头上。那倔强的模样让所有人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长孙轻瑶早已按耐不住刚急速走到高台边却被冰痕的四大护法格挡在外:“让开!让我看看她……”
“您若是在乎主上就不会在当年做出那样的决定。那么多年来主上一人承受着焚心的痛苦,我们却无能为力。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护主上周全。从今以后,只要有我们四人中的一人在,所有人不要妄想靠近主上一步!”长孙轻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南宫暶抢先开口质问。
“够了!让初诺这孩子安心配茶,不然等到药端上来以后家主会更加难受。”大长老看着高台上发生争吵的五人很是无奈的制止。
只见初诺挽起袖口,将配茶需要的全部用具一一摆好。就开始使用茶桌上现有的茶叶。
“碧螺春,味鲜生津,清香芬芳,却不适合家主饮用。舍去。”说完就有人来将初诺手指着的茶端下去。
“庐山云雾,茶汤幽香如兰,品尝过后回甘香绵,不适合家主,舍去。”
“太平猴魁……”
“够了,不需要了。”六长老端着一碗刻着蔷薇花的瓷碗走了进来。所过之出无不苦涩。“等你配好茶,家主的药也喝完了。”看都没看初诺一眼,径直走向了冰痕,“家主,您已经多日不曾用药,趁现在将药喝了吧。”
“不用了,这药,早就不管用了……”虚弱的话一出,震惊了九位长老和在场所有不知情的人。
“师父,劳烦您给各位解释了。徒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绕过四大护法,缓慢的离场,“徒儿有些不适,今日的宴会就由您和祖父来主持吧。”明明虚弱到了极点,却依旧倔强的不让任何人搀扶。走过六长老的身边,冰痕只说了一句“麻烦您为我忍受这般苦涩”。
话落,让六长老两眼泪流不尽:“傻孩子。这世间还有什么药,可以治愈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致命毒素呢!”
所有人,只能目送着冰痕一人离场。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不知如何帮忙。
“三位,随我护主上周全。带着各自的人,封锁主上的寝室。”东方燚手握剑柄带领着另外三个人离场。空留谜底让冰痕的父母和兄嫂猜测。
风辰轩看着欧阳天冬,面带微笑却眼藏寒意:“不知,阁下可知道爱徒身患何病?”
话语一出,让欧阳天冬和欧阳觉明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考验,不仅是考的初诺茶技,更是考验冰痕的忍受程度和欧阳氏族的精神承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