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得“啪啦”直响,女孩兴奋的叫唤声伴随着敲门的节奏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本就有懒床的习惯,我皱着眉扯着被子翻来覆去,恳求的语气,“你去叫她消停会儿吧、消停会儿吧、停会儿吧……”
上官若风此时已经穿好衣服,瞥了我一眼,“你这赖床的毛病倒从来没改过。”说着便去开门--“上官夫人,上官夫……人。”门甫一被打开,见到开门的是个陌生的男人,阿荧的声音戛然变弱。
她睁大着眼睛望着倚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她的上官若风,顺带踮起脚往房门里面望望,面上犹豫着,“你……上官夫人……你们……”
“上官夫人?”上官若风皱了皱眉,琢磨了几下这四个字,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嘴角突地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哦,上官夫人。”他重复着,声音温絮、清朗,像上好的陶瓷被手指轻轻摩擦发出好听的响。
我扯着被子,蓦地睡意全无!
同样四个字,在阿荧口中说出,就是个简单的称呼,听着听着就习惯了。可换了上官若风来……怎么样怎么来的别扭。
阿荧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了上官若风身上,她腼腆的问着:“哥哥,你是清儿的爹吗?”
我揪着被子望着床顶的床幔纠结着阿荧对上官若风的称呼。
上官若风似是对这个小丫头来了兴趣,笑着答是。
奇葩的阿荧总在最平常的情形下做出不平常的事情。她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自认为很有礼貌的说了句:“上官叔叔好。”
我“噗--”的憋不住笑出声来。
从哥哥到叔叔的转变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上官若风黑了脸。
阿荧还是处于状态外,听到我在房内的声响,小心的询问:“上官夫人她?”
上官若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目里淌过狡黠,“她赖床,你去把她被子扯了她就会起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阿荧已经兴奋的跑进了房,抓着我的被子就往边上一扯--我揉着太阳穴望着从床头扯到了床脚的被子。
这丫头,力气还真大。
阿荧见我醒了,也不再多留,兴高采烈地一溜烟跑出去找人玩了。
上官若风笑着走过来,将挂在衣架上的外衣顺手拿给我,挑了眉,看我的目光显得饶有兴趣,“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他的夫人,莫名其妙的,脸上有些发烫。
不过是初秋,枫城的枫叶却红得很快。早几天才是微微泛红,黄底红染,像极了落日余晖炫目一片。如今出门,却是所有叶子都红了,风吹叶动,一层层的红色招摇,将人的心思也勾到别处。
阿荧的家住在枫城较为偏僻的一个小镇上的偏僻的角落里。
一见到家,阿荧兴高采烈地跑进屋里,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娘,我回来了。”
我站在屋外,打量着周围。
这是一间不显眼的房子,没有什么特点,普普通通的房舍,屋顶好像有些破旧,连那本应该最结实的大门也松松垮半开着,感觉稍用点力就能将门板拆开。
屋里头传来母女的谈话声,间或传来几声惊讶,感叹里透着几分欣喜,约莫是阿荧把我对她说的事情同她母亲说了。
我提出的条件本就利益丰厚,对于她们母女这样的家境,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屋内蓦地一声极大的惊讶声:“什么!你都把人带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请人家进来!”
眉间微蹙,这一惊一乍,和阿荧……果然是一家人。
“哎呀,这位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阿荧年纪小不懂事,竟也没有请您进来坐坐。”她们母女已经从屋内出来。
我敛神回头,对上那笑得一脸灿烂的妇人,微微一愣。
双目凛然一冷,目光在这一大一小两人脸上来回,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浮现两个字,“好巧。”
阿荧的母亲笑着向我走近,面若寻常,无一丝异样。
“上官夫人,屋里坐?”
我含笑应了,随着她进了这座简陋的房子,在她开口之前,大大方方的选了个好位置坐下,抬眸看她,指了指身前的凳子,“坐吧。”
主客悄然倒置,阿荧的母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没太往心里去,招呼了阿荧去倒茶,“真不好意思,家里寒碜,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够招待的。”
“无妨。我也知道你招待不起我。”故意说得漫口傲气,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最终落回到她身上,“还真是--挺寒碜。”
对座女子嘴角笑意僵了僵,任谁也看得出我这是有意讽刺。身份家境的悬殊让她不敢在我面前生怒,她抿了抿唇,双手紧拽着自己的袖口,这小动作,和阿荧不自在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阿荧的母亲称不上有多漂亮,相貌平平,勉强能用清秀形容。埋在人群里,过目即忘的那种。
可偏偏我从小被逼着背书训练出来一种本事却是过目不忘。
我琢磨着最近是撞上了什么样的运气,怎么该来的不该来的通通挤一起来了。
阿荧在四处翻箱倒柜找着茶叶,没有注意我们这边的情况。
她的母亲极力想要掩盖这层尴尬,“这几日,阿荧多亏上官夫人照护了。”
“阿荧应该同你说过,她帮过我儿子,我们母子都很感激。”我随意说着,指甲在椅子手柄上微微一蹭,一点漆就这么脱落下来。“至于阿荧嘛--”
我顿了顿,挑了眉看她,“一家人,我照护她是应该的。”
“一……一家人?”她面露疑惑,话里微微惊愕。小心的问着,“夫人的意思是?”
“我自认为也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忘的人,不过四年未见,你竟然不记得我了?”我笑着,看她的目光微冷,一字一句:“别来无恙呀,我的大嫂。”
扑通一声,她连人带凳子倒在地上。
女子从地上仓惶爬起,顺手扶正了凳子,望着我的目光略带惊慌,“是你?”
“想起来了?”我冷冷淡淡看她狼狈起身,仍旧坐在位置上,没有想要过去扶一把的意思。
“你……你想怎么样?”
我抬眸看她,“我想怎么样,你会不知?”
带着防备,她往后退了几步,控制不住的激动,“我不会跟你走!”
我皱了皱眉,低头欣赏自己好不容易留长了的指甲,嘴上说得风轻云淡,“我对你诚然没什么兴趣。”
“你什么意思?”女子声音微微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