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换药,成了他不时的工作,只因她的伤口不时泌出粘液,冲淡药粉,只能抹去粘液,不断上药、再上药。
药粉,可以减轻她的火热、疼痛,上完药,她像是较舒适了,但还是偶尔的呓语,像是在挣扎。
克萨看了半晌,忍不住对白塑担忧的道:“多少给她泻泻火,白塑,她都热成这样子了,你是怎么治病的?再下去就烧坏脑子了!”
边说,他转头对旁人道:“晴埖,给她换布。”
“是。”
晴埖拧干水中的布帛,移去侬汶头上那块,换上新拧干的布帛。
白塑同时答道:“王,她阴寒炽盛,生生之火已经衰微,不能妄泄火气,阳气疏泄太过,怕泻去她生生之火,伤口腐化,动辄引命。”
白塑千篇一律的答复,总而言之就是——
不可以。
克萨久久凝视床上的人,最后只能贴在她喘气的唇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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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天,算起来,已经是她伤后的第十八日。
自从不必搜查千年蛟蝠后,鑫夲天天过来,找各种借口,假借讨论朝事为名,探查她的伤势为实。
克萨从气恼、到默不作声、到漠视,虽是心中不愿意,但终究是自己的兄弟,不忍赶走,最后还是没理会。
鑫夲一般在午时过来,顶多留个半个时辰就离开。头一回,鑫夲赖着不走,克萨一皱眉,说要他给安排朝事,他一听,立刻跑得不见人影,往后,就再不留超过半个时辰。
每天陪着她,成了克萨的习惯。
早朝,依旧在烟雨殿。不过,在她伤势稳定后,朝事逐渐增加,处理朝事的时间也增长,他再次掌管了局面,一如往常。只不过,他一般半个时辰,就到后殿探视一回。
白塑在烟雨殿住了这么久,虽然是休息时间由他喜欢,但是压力之下,老脸已现疲态,为了老人的健康着想,终究不能整个月,不叫人家回家。
这天傍晚,晚膳时刻,克萨回到后殿,见白塑在床边打瞌睡,他略一停顿,上前摇醒白塑,道:“回去歇着,有事我让人传你。”
白塑睡得睡眼惺忪,乍见他,吓了一大跳,白了脸,还以为出了事,待消化完他的话,激动得几乎痛哭流泪——过去了,他终于可以回府了。
克萨难得好心情,调侃道:“愣什么?还不去?你还想留着?”
“不,不……”
白塑怕留久了,某人再次改变主意,忙把包袱一款,飞也似的逃了。八旬的老人,想是平时注重养生,跑起来还是健步如飞。
晴埖端来一碗药,热乎乎的冒着烟气,这是刚刚在一旁熬好的,自从她病以来,为了方便熬药,他命人在后殿搭上一个火炉子。
他像几日来一样,先是揭开被子,再抽开掩在她身上,散发着血气、脓腥的布块。这几日,她的伤口,分泌脓液很多,几乎没到一个时辰,就湿透身上包扎的布条,所以,为了方便敷药,她背上仅盖着布块,没有包扎。
他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干布,轻轻、细心的拭去伤口上的液体,还有一些药物,然后,换了湿布,拭擦流到周围的液体,小心弄好,最后,拿起床边的罐子,慢慢给伤口撒上药粉,直到所有伤口都呈现干粉状。
换好药,他抱起她,躺上她趴卧的位子,让她靠在他身上,微烫的肌肤,让他皱眉了一下,但他没有理会,扶好她,拿起那碗半凉的药,慢慢给她喂药——
“侬汶,乖,喝药。”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异常,他很快发现。
她不愿喝药?
他身上黑了一片,是她吐出的药液。
他心念一动。
她虽然没法说话,可是,她就像有自主意识,难道,她其实是醒着?
他心里起伏不定,想到,她或许、可能醒着……带点急躁的沙哑,他在她柔软的耳边,试探道:“醒了?”
下一刻,他清楚的看到她眼皮细微的一跳。
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因为,他从头到尾,一直紧密观察着。
他心中一阵加快的跳动,很快,吻上她带着干燥、滚热的唇瓣。
激动……无比的激动……
这么多天了,她终于有意识了。
他用自己认为最轻柔的嗓音,问道——
“疼不疼?”
“……热吗?”
“……饿不饿?”
“……渴不渴?……要吃点东西吗?”
每一个问题,都没有得到答复,他心里起伏,明知道她不可能回应,他还是不住像平常一样问话。等了半天,他忍不住又起疑——
“不理我?”
他猜测,或许她不是不能回应,而是根本不想理他,这个猜测让他无比的恼怒,他怒道:“你很喜欢惹我。”
利牙贴上她的耳,想狠狠的咬,但是,最终还是……
没能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