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矮了一地,菜落地、筷子落地,女人在龙番王瞪视中,原来澄澈的眸子,起了些微慌乱,随着侍女们,跪了下去。她的惶恐,让他心中残忍嗜杀之意更甚。该死的女人!她就是摆出这副脸色,他也不会轻饶她!!
龙番王暗暗冷笑,强压下怒火,不即刻爆发,重拾筷子,很慢、很慢的就食。
女人,我叫你跪,谁叫你不听话。
冷漠的视线,若有似无,瞥过地上的人,对上那双迷蒙、无辜的眸子,有一霎那,冰冻的心松动——迷蒙的眸子,莫名叫他心中紧绷。
下一刻,紧绷让更甚的怒火取代,为他前一霎那几乎赦免她的柔软。
龙番王静默不动许久,慢慢搁下筷子。良久,他自行倒了酒,慢慢喝下。直到他,喝完一碗,搁下碗——
“都起来吧!退下。”
如同大赦,侍女们忙粗略收拾了桌面,而后,飞也似的,逃了。地面,只剩下矮在他脚边不远的人——他暗黄的奴隶。
她直挺挺跪着,暗黄的脸上,已有微汗。
前殿,只剩下他和她。她稍微的识趣,没有跟着众人离去,终于,让他怒气稍减——至少,她还看出他生气她。
他慢慢喝酒,她的微微颤抖,没能躲过他视线。
今夜,风大,烟雨殿前殿,三面半墙,寒冷,是不用说的了。地面,凝聚了高山的湿气,冰冷,也不用说。她至今,仍未习惯蛟龙岗气候,跪了这么长时间,寒冷,只怕已经侵入骨了。
他冷眼旁观,许久,慢慢喝完最后一口酒,见她频频颤抖,正想叫她起身,却又突地残忍性起。
原来,他乍然想起回到殿中,见不到人的那种,说不出的心情——这女人!她该死!!他赶着处理完事回殿,她却不知去向,她竟敢这般玩弄于他?!该死的女人!他绝不轻饶!
即刻,龙番王决定了,对他奴隶的惩罚——罚跪,一个时辰。
他拎起酒,拂袖转入后殿。
死女人!我叫你跪!
××××××××××
一个时辰。
或许过了,或许还没过,龙番王躺在床上,久久不动,原来是想再久一些,不过,寒风的寒冷,一阵更甚一阵,打得窗叶作响。最后一阵风刮入,帘子滴答作响,拂过他的脸。他顿了一会,终于——
“进来。”
罢了,够她受了。
静待许久,不见人影,他几乎以为她昏倒在外,他皱起眉,直觉要站起身,出外探视,适时见他的奴隶,缓缓走进来。
阑珊的脚步,或许是跪了长时间,脚直不起,奴隶的鼻头,冻得通红,脸上有些苍白,牙齿微微打颤。
“王。”
卑贱的人,深垂着脑袋,再次跪在他脚边不远。短短的距离,只要他残忍性起,抬脚就能踢翻她,像那天帐中一样。她的羸弱,他看了片刻,没有伸脚。
同样是跪,后殿与前殿,自然是天差地别。殿中的温度,很快暖和了她,她只是偶尔颤抖。
他冷笑。
这是她自找的。
他合上眼,开始他的询问。
很快,他怒火重燃。顷刻间,她叫他拎起,又叫他推开——女人!可恶的女人!她说馪莲殿?她敢骗他?
她狼狈、可怜的,从地上爬起,他血液中残忍、嗜杀的根性燃起,达至极点,几乎想掐死她——
“你还敢骗我!”
失控中,他再次想抬脚,给她一个狠狠的一击,此回,他决意狠狠的给她教训。刚想完,未抬脚,突然,他愣住了。
他的奴隶,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在他狂怒中,抱着他的腿?
“王,侬汶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卑微、低贱,此刻的她,明明与他其他的女人,并无分别,可是,又这么的不同。
此刻,她的样子,她类似哀求的话,竟然让他,某名的,狠不下心,抬不起脚去踢她,更伸不出手,去推她。
她贴着他,冰凉的肌肤,比往日更甚。冰凉,沁入他的意识,叫他明白,刚刚的那个时辰,她受了多大的寒冷。寒冷,今早,他还替她盖被子,不过转眼,翻了脸,他竟然让她跪在寒风中、冰冷的地面,整整一个时辰。
她其实,并没有多大过失。没有确实证据,指出她在谎言,只因,他根本,没有令人仔细搜寻——
他怒,某名的怒。
怒她,没有在预期中,出现在眼帘,如果他愿意承认,没见她那一刹那的情绪,其实是——失望。失望之余,怒她,没有交代行踪。然后,怒她……不解他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