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不理她太久了,思眴黑着脸,不答。
半晌,她突然爆发……
“记什么,不就是进个屋,还这么多规矩……又是左转又是右转……弄这么些干什么!”声音很大,“也不看看自己成什么样了!你……你再不休息,不用等晴埖姐姐来,思眴现在就上烟雨殿告诉她!”
侬汶合眼片刻,歇了一口气,才睁眼,抖着声音,安抚:“我知道你着急我……没事了,现下要做的都弄完了,你只要记住我的话,明日,我歇一歇,什么都不做……后天,我们一起上内城瞧热闹去,好吗?”
停顿了片刻,思眴脸色稍缓。
“真的?都弄好了?不再弄了?”
侬汶点头,低声,“你记不住我说的方位没关系,你只要记得,晚上过了戌时,就不要再到屋外了,知道吗?真的非出去不可,你就叫我一声。”
思眴迷惑的看着她,迟疑的,指着屋后的方向,“……上茅厕也叫你?”
“嗯,反正只要踏出这屋,就算只有半步,你也要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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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思眴喜气洋洋的唤醒侬汶。
睡了一天一夜,还是补不足那几日的消耗,侬汶半梦半醒,懒懒的任她摆布,直到她再度摇醒她,已经整顿好了。
侬汶环视周身,颇有微词,“定要……弄的这般花俏?”
绣花彩衣,镯子,项链,头饰,戴了一身……她往日买的所有饰品都加起来,都不及此刻身上的多……还浓浓的上了一层妆。
“至少,拿掉一两件吧……”商量的说。
她不时按摩颈部,今日头部的重量,是往日的一倍。
思眴东转西转,雀跃的给自己上装,不答,也不知是听不见,还是忙的没空理会。
半晌,思眴弄完,侬汶瞪着她轻便的装扮,干瞪眼,“你……你……我这一身行头,你拿一些过去吧。”
“不行!”惊声,“这些都是昨日晴埖姐姐送来,王赏你的,你想害死思眴吗?”
他给的?
悸动……
片刻,还是沙哑的说:“就算他给了,也不用都戴上吧?随便挑一两件就好了。”
“不行!”大大的、坚决的声音,“大家都是这样的,戴的越多,表示身份越尊贵!姐姐你就忍忍吧!”
忍?那王妃不就让首饰压死了?……好笑……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说,“磨蹭半天了,走吧。”
“啊!思眴忘了叫轿子……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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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飘逸着鲜花,双侧纵立的是高大的晚秋树,树上红艳的一片晚秋花,衬的城内妖艳缤纷。
“思眴……我们上哪里去?”熟睡的人,让一阵颠簸摇醒,眯着眼,撑开轿子的帘子,探出头查看,随口问。
一眼望去,沿路都是摊子,摊上绸布,摆置尽是精致的玩意,摊主穿得端庄整齐,态度恭谨,摊前稀疏的集着一些穿着华丽的人,挑剔货品。
摊后,两侧是双层的楼宇,广阔的店面,有布庄、茶楼、酒家、玉器行、家具行、金器、武械楼……很壮观、繁华……估计里头的物品,都是民间没有的,价值更是不敢想象。
“我们上前头大广场去,这三日,每日上午都开戏,午间是各类杂役表演,晚上还有不同民族乐器演奏。”
说话间,过了一高大墙城,轿子停下,城门的守卫上前盘问,与轿夫低诉两句,轿子继续往前。
过了城墙,是长长的巷子,远远可见广阔的广场,围绕着广场的是宏伟的楼宇……不只她们的轿子,还有许多轿子陆续跟着进来。
思眴低声的问,“小姐,我们是上顶楼坐,还是找间茶坊吃茶?”
她的态度异常严谨,平时姐姐、姐姐的叫,也改了口。
“王,在哪里?”忍不住问。
思眴手一指,广场正面最宏伟的高楼,“王在赤龙楼,一般是在顶层养息,或是在大殿吃酒看戏,我们可以进去,但是,没有召见是近不了身的。”
“……进去吧。”
赤龙殿,三层,底层是大殿,宽敞视野,广场上的表演都能尽收眼底,宽松的椅桌,坐的是一些高官权臣,轻松的穿着,美酒佳肴摆了一桌,正谈笑饮酒……正中宽大宝座,与他座隔开十尺距离……座上,没人。
侬汶难抑失望。
上了二楼,尽是女眷……都是他的女人,小群小群的聚集,各自闲聊、品茶、饮酒、赏花、看戏、作乐……一眼望去,竟不尽数,约有一二百人,装扮的华丽出色,花枝招展……
他不在其中。
心中捺过复杂……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他约莫是在顶层,顶层是他的禁地,他不下来就见不着了。
此处让她不自在,众人窥视她的目光,夹着鄙夷、不屑、复杂、藐视等不善。
静立片刻,她终于还是举步,在一角落坐了。
侍女上前奉茶,摆上十种花色糕点,十种瓜果,一壶花酒。
随手捻了一块糕点吃……上好的软糕,她食不知味。
坐了半天,台下演了什么浑然不知。
近午,一阵笑声从上传来……侬汶心中一跳,见他从楼上下来,身侧拥着一女子。
她愣了……
女子娇媚柔顺,小鸟依人的依着他……容貌她绝不陌生,竟然是爱莲?!
他们红叶国的公主——爱莲?!
她往日的傲气全然消逝,此刻小鸟依人的样子,就像一个陌生人……陌生的让侬汶心里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