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明媚的天,一瞬间变得阴云遍布起来,肖德子昂着头眯眼看着被遮住阳光的太阳,手里捏着刚刚接过的密报,一年前皇上刚刚成立的暗哨,若不是李聪自寻了死路,哪里轮得到自己当这个总管,肖德子得意地又看了一遍手里的密报,扬了扬眉毛,这回,皇上说不定如何来奖赏自己呢,毕竟是如此难得的东西,守了七个多月了,苦尽甘来啊。
肖德子敛了敛脸上的表情,低顺着眉从暗道走了进去,肖德子抬眼看了一眼皇上,顺手把皇上手边快要凉了的茶换了下来。
“皇上,公主府那边有消息了。”
“你看过了?什么内容?”皇上眼睛依旧快速浏着看奏章,头都未抬起来过。
肖德子感到稍稍地失落,“皇上神算,信上的内容大抵就是些感激的话,还有一些保证事成之后分赃的内容。”肖德子顿了顿,偷瞄了一眼皇上“只是开头,有些奇怪,奴才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名字,叫子孝,奴才想着是不是还有别人参与。”
文渊的手抖了一下,毛笔顺着手滑下来,在新开的奏章上描了大大的横道“你再说一遍,名字是什么?”
肖德子突然感到一身寒意,从头顶灌了下去,膝盖一软,磕在了地上“是,是子孝,”接着双手把密报和截到的信举过头顶“这是暗哨里头等卫名山截到的,名山还说了,这回截到也是靠了运气的,他们怕是有什么急事,非得让信件今日到公主府,这才漏了马脚。”
文渊把信拆开,盯住了看,眼睛垂下去“肖德子,把贵妃叫来!”
肖德子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到地上,听到话之后反倒松了口气,磕了个头,应了声“是”
文渊惨白着一张脸,眼神有意无意地顺着肖德子离去的背影,“等等,你先让暗哨的人在宫里查一查,看看还有没有这个笔迹主人的信件,主查清心宫和掖幽庭!”
肖德子顿了顿,转身施了个礼“唯!”
暴室:
信,很快就搜了出来。
文渊皱着眉看着从掖幽庭搜出来的信,心往下坠了坠,挑着眉,看着绑着那里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的琴亭,“你确定就是从她那儿?”
丁嬷嬷放了放挽起来的袖子,手在身上胡乱地蹭了蹭,脸笑的皱成了一朵花“皇上,奴婢施刑多年了,刚开始这小婢子还不说,奴婢一拔了那贱婢的指甲,什么都招了!说什么一直就给公主府和贵妃送信来的,剩下的就不清楚了,奴婢还听说,贵妃在掖幽庭的时候就是和这个贱婢最好了!”
“够了,朕知道了,给她个痛快吧!”
丁嬷嬷又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皇上,嘴上倒是不停“唉唉,是,奴婢知道了!”
文渊走出了暴室,外面的情况和里面比起来倒是一点都没变,阴云把光挡得死死地,把整个天空都压得很低,风把曹公公在另外一个屋受刑的声音传出来。
肖德子弯着腰“那个曹才也是个硬骨头,竟然到现在都不招!”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人甘心为她骗。”文渊顺着风走了出去“肖德子,等她回来了让她来未央宫见朕!”
“唯。”
阴沉的云越压越低,豆大的雨滴终于滴了下来,子孝任由着雨滴打在她的身上,一步比一步更加坚定地走向未央宫,丝毫不顾旁边宫人的指点。宫里谣言四起,她回宫也不过才一刻钟,风言风语早就飘进了她的耳朵里,见到了等在清心宫的肖德子也不过是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她,还是中计了。
“肖德子,你能告诉我,曹公公如何了。”子孝昂着头守着最后的自尊。
“曹才?皇上慈悲,最后死的也算利落!”
“那样,很好。”
子孝由着肖德子带进了文渊的卧房,这还是第一次来他未央宫的卧房,和他霰王府的一模一样,他总是这样念旧,子孝还记得那卷论语,竹简都掉了下来,上面的字被磨得几乎看不清楚,他依旧留着。
文渊坐在蒲团上,面前煮着水,炉子噼里啪啦地作响,像当年是公子的他。子孝带着冰冷的雨水坐在他的对面,湿冷的衣物贴在子孝身上,炉子的热气漫出来,却也没能阻止住雨水顺着子孝的脸颊不停地滑落。
文渊拿着帕子把子孝脸上的雨珠擦拭了干净,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着壶中的水开。
外面的雨很快就停了下来,天空也一下子亮了起来,撒着大片大片地橘色。
光透进来,在子孝身后洒成一团光晕,文渊先行开了口“今天是你及冠的日子。”
子孝一笑“我倒是忘了,是今日。”
文渊从身后拿出一卷书,双手覆上去“大抵是前年的时候,我得了一卷兵书,就想着等你及冠的时候给你。”
“唔,兵书啊,其实你大抵不知道,我顶不喜欢打仗的。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害怕梦到那样的情景,他们临走之前的眼睛,我想他们多多少少是恨我的,没有我,或许他们不会死。”
水,咕嘟咕嘟的响起来。文渊把炉子撤开,把滚烫的水倒在子孝面前的杯子里,几根飘进去的茶梗还挤在一起,上上下下的漂浮。
“或许吧!”
子孝看着茶花慢慢卷开,“芸儿什么都不知道,让她回陆府去吧。”
“好。”
子孝吹开茶漫出来的热气,抿了一口“陆家已经受不起京城的打压了,如果可以,找个借口让他们去安城吧!”
文渊看着子孝把茶水一点一点喝下去,手不停地抖,“好!”
子孝忍住嗓子处翻上来的血腥,这药发作的这样快“文渊,夔铭他绝对不会有反你的心,不管怎样,别杀他!”
“好。”
阳光从文渊身后挤出来,窗外的风一吹,把窗外愧花的香气吹了进来,子孝伸出手来,阳光透过指尖看到文渊,“文渊,别哭,其实我不痛。”
外面的鸟唧唧咋咋的叫起来,子孝仿佛看到那是第一次她遇到文渊的时候,文渊靠着一颗愧树,看着一卷论语,衣袖也被洗的发了白,阳光从他身后透过来,愧花香散满了子孝的整片天空,哦,子孝都忘了,文渊今天为她泡了一壶愧花茶。
子孝还是失了睁开眼睛的力气,人懒懒地倒了下去,舌尖的血盖过了愧花香“文渊,真好,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我身边没有你。还好、、、、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