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汤药蔓延着一股一股反胃的味道,乐平眼眸里倒映出黑色的涟漪,轻轻地覆在腹上。
乐平一挑眉,眼角瞟着李京河的衣角“我不喝。子孝答应我了,这孩子,不会连累到你的。”
李京河哼笑一声“她,自身都难保!恐怕她现在已经死了。”
乐平眼睛慢慢地转过去定睛看着李京河“你胡说!她怎么,你干了什么?”
李京河干脆坐了下来,端着药碗晃了晃“通敌叛国之罪,这次战争损失这样大,皇上怎么可能容得下她?哪怕再顾着与她之间的情谊,她也不过是得一个全尸罢了。”
乐平掀开帘子,往院子里看去,软甲兵已经把冲了进来,乐平往后退了一步“你把我卖了?”
李京河拿起药碗走向乐平“不是我,是你哥哥。”
乐平眼里倒映出黑色的阴霾,露出害怕的神色,不断地往后退,“不,求你了,京河,我什么都不要了,好不好,我只想要个孩子,求你了,求你,唔”
话音一落,李京河就把乐平抵到墙角,掰开乐平的嘴,把药汁尽数倒了下去“听话,你就喝了吧,为了大计,总要有牺牲不是?正反你也要死了,留着孩子让皇上疑心什么?”
乐平拼着命挣扎,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用了全力咳,但依旧感觉着药汁顺着嗓子慢慢地流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一下子从舌尖翻滚到全身。乐平踉跄退到角落里,腥红的眼死死瞪着李京河,唇色先泛了红像极了一个吸血的魔鬼“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李京河一歪头,“你的好哥哥这样命令的,我又有什么法子?”话一说完,便擅自打开暗道,溜了进去。
乐平的肚子一下子绞痛起来,仿佛是同时外面的软甲兵推门冲了进来,乐平团成一团,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丝毫顾不上那些士兵正拿着剑抵着她,她只是看着下体流出来的鲜血慢慢把她金黄色的衣裙染红。
乐平艰难地抬起头来,眼睛盯着李京河离开的方向,嘴唇痛的发了紫不停地抖着。但只是像木偶一样被士兵拖起来,一路拖出了她的卧室,血迹拖出了她走向地狱的轨迹。
未央宫:
文渊一脸惨色拥着子孝,手轻轻地覆在子孝的脸上,蹭掉子孝嘴旁的血迹,喃喃自语“对不起,你先背叛的东瑜,我是皇上,对不起,对不起。”
肖德子从后面走过来“皇上,乐平公主已经抓到了暴室。”
文渊眼睛空洞地看向远方,“处死吧。”
肖德子顿了顿“公主她说想见您,还让奴才转告您一句话。”
“说!”
肖德子把腰弯的更低“皇上真的相信打小就用生命来保护你的子孝会背叛你?”
文渊转了过去,拥着子孝的手发了紧,像是要逃避,眼里的泪却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声音强制着微微泛着的抖“朕,没错。朕,不能错。”
“那,奴才这就去暴室。”
“不!”文渊轻轻地把子孝放在床上,脸上神色早已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只是惨白的唇显示着他的溃败。“朕去看看这个所谓的乐平公主。”
“唯!”
暴室:
乐平蜷在牢里的角上,血和泪早已流尽,一双眼丧失了所有的神色,空洞地只剩下细细碎碎的冷漠。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抱着早已鲜血浸润了的衣裙,耳朵听着外面传来的响动,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她没有猜错。
铁链滑动的声响让乐平抵着阳光看过去,肖德子指着她叫道“见了皇上,怎么还敢坐在那里。”
乐平连眼都不抬,纵然全身血污地坐在一堆草堆上,却散发着当初那个高贵的公主的不可侵犯“一个奴才如今都敢于对公主置喙,东瑜的礼制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肖德子开了口好像还想说什么,文渊摆了摆手,昏暗的牢房里只剩下文渊和乐平两个人。
牢房里阳光一束一束的,灰尘打着炫悬在空中,血腥的味道萦绕满了整间房。
乐平缓缓地抬起眼,看着文渊一尘不染的衣物,挑眉一笑“皇上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我记得子孝哥哥也在这间牢里待过好久,皇上不曾来过,如今皇上却为了子孝哥哥的一点消息来了,你说这件事好不好笑?”
文渊紧抿着嘴,神色闪过一丝悲恸,乐平一笑,继续说道“我认识一个人,不对,是我母亲认识一个人,我母亲还是小姐的时候,小小的施舍就救了他们一家,当时那一家为了报恩居然把不满七岁的孩子净了身送进宫来,母亲就把他安排在你的身边,随着你的长大,你给他起了好名字叫做李聪。”
乐平抬头看着文渊,文渊的表情控制极好,只是关节被捏的发了白“在我母亲死后,我那样恨你,恨子孝。我把自己给了李京河,不为别的,只是想尽可能的伤害你们。后来我们知道了子孝是女儿之身之后,我们使计让子孝的父亲去出首告他的女儿。我本想,你定然会拼命救你的子孝,可是这时候李聪却告诉我们,打从子孝那里截了一封信,是写给我哥哥的!好巧不巧,竟到了你的手里。我好生的糊涂,子孝怎么会给我哥哥写信呢?我哥哥那样恨她。皇上,你这样聪明,你说说为什么?“
文渊往后退了两步,背一下子磕在栏杆上。“朕以为她背叛了、、、、、”
乐平一眨眼,歪着头问“唔,这样啊。那子孝是被皇上赐死了吗?”
文渊再绷不住,一张脸彻底地惨下来。
“今天子孝来公主府,和我做了个交易,说是如果我不再和我哥哥联系,她就帮我保住我和京河的孩子。那皇上是为何要杀了子孝呢?”
文渊惨着脸,眼睛空洞地在牢房里转了转,最后定在乐平身上“可是,可是,他们在掖幽庭那里搜到了信,而且那个叫琴亭的也招了。”
“皇上都不肯去查一查,琴亭是卞家的大小姐。”
文渊死死靠着栏杆,指着乐平大叫“不是,不是,不是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乐平微微一笑,头干脆倒在墙上“皇上不是已经查封了公主府吗?我和哥哥的信皇上很容易看得到,我一个将死之人,如何骗得了皇上呢?”
文渊脚一歪彻底倒了下去,头磕在干草之上,激起灰尘一阵一阵。文渊一把捂住干草,不停地叫“肖德子,肖德子。”
肖德子一下子跑进来,赶忙把文渊扶起来“皇上,您没事吧?”
文渊把住肖德子的胳膊,手却不停地抖,眼睛一点都不敢往后看,嘴里一直嘟囔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奴才知道了,奴才马上就让他们行刑,皇上咱们先离开这儿吧。”
文渊还是一直把着肖德子的胳膊,把肖德子挡在前面,想要挡住那些随处可见的阳光。
文渊随在肖德子的身后,前面全然是被遮挡住的阴影,身后传来的却是乐平渐渐变小的笑声和被勒死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