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边城---恬城
恬城属于东瑜的西北之地,入了深秋,天气开始骤然变冷,仿佛不过是一夜的时光,昨日还嫩绿的树叶,今日就已变得枯黄。从东瑜中部来的士兵第一次遇到天气的巨变,还未到上战场便已病倒一大半。
子孝带的军队驻扎在恬城与大公子所驻扎的闵城成掎角之势,自打子孝的军队一回到灵州,西梁军也安定下来,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什么动作。
“将军,军中发现有西梁军的细作。”卫邝在子孝耳边说道
“是何人?”
“是煜磐的副将煜霖,当时以熟悉山中地形为由进入我军,看来这煜磐早有反叛之意,竟然安排了此等小人!”
“是如何发现的?”
“是末将近日发现煜霖总是偷偷用飞鸽传书,便截了来看!哼,我说那西梁小贼如何对咱们的行踪如此清楚,”卫邝想着那么多弟兄竟是由于这么一个小人而死,越想越生气,咬牙切齿的说:“末将这就将煜霖抓起来去祭旗!”
“慢着!他是我们获胜的法宝,不仅不可抓,还要好好待他才是。”
卫邝觉得十分疑惑,想了半响,还是问道:“将军!那小人如何能成了我们获胜的法宝?”
子孝微微一笑:“他自然就是,你先去通知将士们去准备夜袭西梁军营,务必让煜霖将此消息传给他的主子!”
“那,我们真的要夜袭西梁军营吗?”
子孝深深地看了一眼卫邝,“当然,你去安排一千老弱病残的士兵去夜袭西梁军营!”
“可是,”卫邝一脸焦急“如果西梁军事先知道此事,我们又只是派了一千老弱病残的士兵去袭,那我们必输无疑啊!”
“我们就是要输!此次我们派的这一千士兵,别说是输,只怕他们中无一人会生还!即便如此,我们依旧要去!一方面,我们要增加这个奸细在西梁军中的可信度,另一方面,此次之后西梁军必定认为我们兵力不强,军中必起骄心,而骄兵必败。再者,这一千士兵我们必定要派,若是老弱病残可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子孝死死盯着两军交战的地图,一点不去看卫邝的眼睛。
“将军!”
“去吧!”子孝抿着嘴,看着卫邝的沉重的离开背影,“卫邝,记得将这一千士兵的名字记下来。”
卫邝头也不回的回了声:“诺。”
是夜,恬城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冷,风在营帐外吹的呜呜作响,子孝端坐在榻上,死死盯着窗外,她仿佛能听到那一千个士兵在兵器刺透身躯的惨叫,仿佛能看到那一千个士兵倒地时血红的眼睛,仿佛能听到那一千个士兵对她说为什么要放弃他们。风是那样有情,又是那样无情,把远处的声音传到子孝身边,子孝甚至能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血腥气,子孝看着自己的手,是她斩杀了他们,既要一个恶人才能成事,那她当就是。
当卫邝进入到子孝的营帐时,他看到子孝一个人静静地端坐在榻上,“将军,”
“天亮了”子孝垂下眼遮住她深不见底的眼眸,“战况,如何?”
“正如将军所言,无,一人生还。”
“我知道了,你通知下去,就说因为我们明日要去袭西梁军,所以我们今日改为白天休息!”
“那我们是否要在营垒之中暗藏兵力,防止西梁军白天来袭?”
子孝摇摇头说道、:“西梁军此次将领周葛极善权谋,极善权谋的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多疑,昨日我们派去的士兵都是老弱病残,周葛虽然胜了此战,但心中未免存疑,他今日必然不会来攻,而只会暗中监视,所以我们此次只要一般防守即可,让他的人好好的监视!”
“诺!”
是夜:
卫邝一脸欣喜“正如将军所言,西梁军果真未曾进攻,只是在远处观察而已。”
子孝眯了眯眼睛,说道:“是时候了,你通知下去让士兵们做好明日袭击西梁军的准备!”
卫邝在一旁站着不肯走。
“有什么顾虑你就说!”
“将军,上回我们就已经失去了一千个士兵,如今我们还要”
“我只是要你把消息散出去,又没有要真的这么做,等那个奸细把消息散出去之后,就不用让他再回来了。”
“末将明白,那我们明日?”
“明日我们等。”
“等?”
“如果你是周葛,遇到这个情报,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在去西梁大营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他会埋伏多长时间呢?”
“至少一天!”
“在这一天之中他若是没见到敌军,会一直等着吗?”
“当然不会啦!当然会退兵,要是一直在外等着,岂不是要累死啦!”
“如果我们将兵伏在西梁退兵的必经之路上,以我们的精强之兵对他们的疲弱之兵,会怎样?”
卫邝一脸欣喜:“末将明白了!末将这就去准备!”
“卫邝,煜霖,处理的干净些!”
“诺!”卫邝这句话倒是说的极有底气似得,欢欢喜喜的便出去了。
次日傍晚,西梁军埋伏在于梁山下一日未见任何敌军出现,周葛立感不对,急招兵马回营,而在退兵的珊峡路突遇伏兵,此路狭窄,西梁军虽然人多但却无法进行反攻,夜色渐暗,西梁军一时之间也辨认不出何为敌军何为友军,于是只能乱加砍杀,突然从山谷高处射出火箭,西梁军顿时惨叫连连。经此一战,西梁之军的主力被折损大半。
“将军!西梁军已然溃逃,我们该乘胜追击,杀他个片甲不留才是!”卫邝在一旁极为兴奋地向子孝说道。
子孝看着四处溃逃的西梁军,默了一会:“周葛奸诈,吃了此次大亏,溃逃之后必有埋伏!我们不用追击,让我们的兵马立马集合,起身回营!”
“将军!可是。。”卫邝看着激战正酣的场面,眼看就要将西梁军全数覆灭,实在不忍离去。
子孝看着卫邝心有不甘的表情只好说道:“卫邝!恋战乃为军中大忌,你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此等道理岂能不知?此番大战过后西梁之军已经折损过半,正所谓穷寇莫追,如若我们穷追不舍,而且西梁兵马本就比我们多出两倍还多!就算是周葛在后方不设伏,只怕西梁将士全力反扑,我们的折损恐怕就要比西梁的折损更多了!”
“末将明白了,末将这就集合兵马!”
“左将军来信,说已集齐5万兵马,问何时可进攻呢?”
“太好了,你去回了左将军,就说待我和大公子汇合之后就给他信,现在西梁遭此大败,我们在进行前后夹击必定能将西梁打出东瑜。”
“是!”
“卫邝,现在准备一下去我们去与大公子汇合!”
“诺!”
元盛27年,大公子夔苃、四公子夔铭与陆奉带领的五万铁骑与十万西梁兵对战,大胜,是历史上少有的以少胜多的战争。
又是一年春天,寒冽的冬天在一场恶战中度过,东瑜军的拼死反扑让西梁军节节败退,不到半年西梁军便仓促退兵。大公子也终于在朝中名声大噪,虽然子孝还未回朝,但是从乐平公主时常来的书信里可以看得出来,大公子此次的功勋让朝中很多人坐立不安起来。
“子孝,看!那是我们的将士拼死打下大好河山!”大公子就像是从未将朝中的危险放在心上,即不提朝中琐事,也不提何时回朝之事,甚至都不将四公子从城外召回,好像本该留在这战场上,打完战就躺在自己打下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就在皇上正催促着大公子回朝复命的时候,大公子也好像全然没看见这旨意,反倒拉着子孝来到山上。
“东瑜的河山自然大好,看公子到底想要多少?”大公子深深地看着子孝,脸上表情让人琢磨不透,突然双臂将子孝环抱住,子孝刚想推开,就看到一只箭从大公子的胳膊旁擦过,稳稳地钉到了地上。
刚刚还极为平静的四周顿时跳出数十个黑衣人,迅速地围成个圈将子孝和大公子围在中间。
大公子轻笑一声:“以前就听闻陈广的箭法好,没想到不过一年的时光你的箭法竟然进步如此神速!”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大公子果真好眼力,只是可惜了。”
陈广本是太子身边最为得力的护卫,常年保护太子的安全,此次太子派出陈广恐怕是抱着绝对不让大公子回去的想法。子孝看着四周的杀手,前面的灌木丛中还不知道埋伏着多少杀手,后面便是悬崖,“陈广兄不愧是由皇上亲自选拔出来送给太子的守卫,果然在选址杀人上极有造诣!”
陈广看着子孝,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血红色杀意:“在下不过奉旨行事,多有得罪了!”话音刚落四周的杀手便像饿狼夺食一般,向着子孝和大公子冲过来,招招毙命,步步紧逼地将他们逼到悬崖边,大公子手臂受了伤,一时防备不住,被一剑刺中落到悬崖下,子孝见状也放弃了对战,反身跳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