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你怎会跑来这个地方?”
“哦,对了。”张美敲敲额头。“我忘了。讨厌,年纪大啦!”
“那些事不重要吧。”
“我接到科长先生的电话。”
“科长给你电话?”
“他说从凶器的刀上找到指纹,想叫你把出席同窗会派对的人的指纹拿来对照
一下看看。”
“是吗?可是,那种事,为何要你特地来对我说?透过传呼机叫我不就行了吗?”
“他还叫我顺便把这个带来。”
张美从手袋掏出传呼机,把它摆在赵山面前。
“何必故意叫我蒙羞呢?”离开咖啡室后,赵山埋怨地说。
“呀,反正你一年到晚都在蒙羞的啦,小蒙一两次羞又算什么?”
“那是因为你没蒙过羞的关系。”
“别生那么大的气嘛——哥哥。”
“干嘛?想取悦我?才不卖帐哪。”
“我干嘛要取悦你了又没钱分!瞧那个女人——”
“谁?”
有个穿大衣、戴黑眼镜的女子。竖起衣领,匆匆忙忙地从那幢大厦走了出来。
“可疑咧。”
“嗯,说不定是曹松的情人。”
女人截了一部计程车。
“被她跑啦!”
“在那附近随便截一部车吧,我去追!”赵山冲过去。
“怎么偏偏是……”张美说。
“有啥法子?”赵山气鼓鼓地叉起双臂。
“哎,前面那辆计程车这么慢吞吞的,没问题,不会走失的。”驾驶中的叔叔
说。
幸好马路十分阻塞。否则怎样也跟不上那辆计程车的。
因为赵山截住的,是一部卖“石烧番薯”的小货车。
“对不起,阻碍你做生意。”张美说。“我帮你卖十公斤番薯吧!”
赵山开始心烦气躁——对了,把张京叫来!
“咦,计程车停啦。”叔叔说。
——女人下了计程车,快步走进一条小巷子去了。
赵山也算一介刑警,对跟踪多少有点心得。
但是,现在即使没什么心得也能跟踪。因为那女子走的是单程路,然后走进正
面的公寓去了。
走进公寓一看,走廊的两边全是门。
根本猜不到那女人走过哪一道门去了——这时,有个主妇手抱着篮子,从外面
进来。
“对不起——你有见到刚才进来这儿的女人吗?”赵山问。
“刚才?哦,你说洛山太太呀。”
“她叫洛山太太?哪个单位?”
“你是谁?”对方露出狐疑的眼神。
“哦,她掉了东西,我们追到这儿来的。”张美及时上前解围。
“是这样呀,她在里边最右边的门。”
“万分抱歉。”张美道谢。
“——唉,我长得如此善良,她居然不信任我哪。”
“有什么好沮丧呢?”张美笑了。“来,过去看看。“
那里有个“洛山”的名牌挂出来,从里面传来小孩哇哇的叫唤声。
敲敲门。隔了一会,有应声。
“来啦。”
门开了。
赵山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出现的脸,对方的惊诧好像也跟他一样。
“赵山——”小仓说。
4、灰姑娘
“那么说,你先生失踪了?”张美不由反问。
“嗯,原因不明。”小仓——不,章兰说。“有一天突然不见了。”
“最近好像发生了很多这种事哪。”
“我束手无策……他留下两个孩子,以及不多的存款。此外,因他并没有死去
的关系,拿不到保险金,也没有退职金,加上房子的贷款——结果,我身无分文地
搬来这里。”
“那种男人最要不得了。”张美开始她拿手的“男性论”。
“又一直找不到工作……尤其是孩子有两个,单是托儿所的费用,我做临时工
的收入就花光了。”
“可不是!”
“真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我遇见了曹松。”
赵山点点头。“原来这样,太意外啦。”
“抱歉。可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处境。”
“我们明白的。不过,为何出席同窗会派对呢?”赵山问。
张美狠狠地瞪他一眼:“你是说她不可以出席么?”
“我没说那个呀!”
“我——想见田友。”章兰低声说。
“见田友?”
“我想回忆以前的事——纵使只有几个小时也好。”
“那件晚礼服和钻石链……”
“是曹松借给我的,当然不是免费的。”
“他好吝啬啊。”
“可是,托他的福,我们总算可以过日子呀。”章兰微笑着说。
“曹松为何被杀呢?”
“不晓得。总之,他是个容易被人怨恨的人——那时候,我到他店里去了。”
“那……”
“我没杀他,是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
“那件礼服是租来的,必须在那个时间归还。我去请求曹松让我再穿几个小时。”
“他说什么?”
“他说每个月从他给我的生活费扣除。不过,我说那样也无妨。”
“其后,你和他如何?”
“其后的事我不晓得。”章兰摇头。“总之,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这时候
可能全家自杀了。我怎会杀了他……”
“原来如此。”
赵山的心情很沉重——即使他知道,人会随着时间改变。
尤其是在派对上出现的小仓跟以前的她一样没变时,更加令人觉得悲哀。
赵山的传呼机响了。
“我想借个电话。”
“请。可能已经打不通啦。”小仓微笑。
赵山打电话去搜查—科。
“——我是赵山。”
“我是张原。喂,马上去顺义机场。”
“怎么啦?”
“有人告密,你认识大友吗?”
“大友?当然认识。但是——”
“有人说他准备远走高飞,你认得他的脸吧?”
“认得。”
“那就马上去吧,他现在被通辑。”
“他做了什么?”
张原仿佛吓了一跳。
“杀了曹松,那还用说?”张原说。“究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查什么案?”
“不可能是大友吧?”在前往机场的巡逻车中,赵山说。
张美抱着罗子坐在他旁边。
“毕竟也是债务问题不成?”
“怎样呢?根据她的说法,大友最近开设了自己的公司。”
“可是,到底是谁告密呢?”
“不晓得。总之,必须设法捉住大友问话才行。”
“对。不然,小仓也太可怜了。”
赵山沉默地摇摇头。
——虽然是巡逻车,却因路上太拥挤的关系,一直无法前进。
好不容易抵达机场时,已经离开小仓的住家将近一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