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曹松呀!我就觉得他很面善。”
“是不是很苍老?”
“对——他在做些什么?”
“其实呀,我们能在这间酒店开派对,是托曹松的福。”
“什么意思?”
“不是靠会费,怎样维护同窗会大赤字啦。替我们填补费用的,乃是曹松。”
“喂,等一等。”赵山说。“曹松出的钱?”
“嗯。他是珠宝商、大富豪。看不出来吧?”
赵山呆若木鸡。
那个外表寒酸的男人,竟是有钱的珠宝商!
“而且,曹松在这里的酒店有店铺。”
“这里?”
“嗯。就在前面——喏,在右边是不是?”
的确,有间“小松商会”的店铺。不过,里头漆黑一片。
“好意外!他有如此派头的店子?”
“就是。所谓人不可貌相——但是,他的情形有点怪异。”
“怎么说?”
“本来我想向大家发布曹松援助资金的消息,可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不在,于是
我跑来这里看看——”
仿若接续孙崎的话似的,罗子“喵”地叫了一声。
罗子的眼睛似乎可以适应店中的黑暗。
“发生什么事呢?”
“刚才我来窥望过了,发现好像有一只人的脚……”
“你说什么?”
“好像有人倒在那里头,所以叫你过来看看。”
赵山把脸紧压在玻璃门上,赶目看里面——的确,在里头桌子旁边,可以望见
人脚之类的东西。
“过去看看,有钥匙吗?”
“我去跟门童说说看。有刑警在,壮胆多了。”
“就这么办,我在这儿等你。”赵山说。
孙崎跑开后,赵山和罗子对望一眼。
“来到这种地方还有命案?我才不信。一定是心脏发作什么的。”
“喵呜。”罗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说,不要期待的好。
孙崎把警卫带过来,乃是五分钟过后的事。
“找到备用钥匙啦!”孙崎说。
“辛苦你了——我是警察厅的人。”赵山出示警察证。“请把这里打开。”
“好的。”
警卫从钥匙束中找出这间店的大门锁匙,打开玻璃门。
“开灯——”赵山说。
店内明亮起来,赵山往深处前进。
大概是普通心脏病发作之类……他祈愿着。
可是,赵山的祈祷落空了。他的祈祷通常都会落空。
今晚想吃火锅,回家一看是豆腐汤;想尝尝咖啡的味道,却是炸猪扒之类。
总之,赵山知道——把曹松的死因想成是心脏突发,乃是不可能的事。
若是心脏病发的话,胸前不会插着一把刀吧?而且,血从胸部流到腹部并扩散
着。
然后,赵山一见到那副情景就脸青青地坐倒在地,也是不言而喻的事……
3、情妇
“看来是很有意义的同窗会哪。”搜查一科科长张原局长愉快地说。
他是个一有案件发生就乐不可支的怪人。
“太有意义了。”赵山苦着脸。
“命案是在该发生时就会发生的。”张原提出哲学性的说法。
“曹松好像做了相当坏的事,他的住家很寒酸,他似乎认为金钱就是一切。”
“好单纯啊。”张原招摇头。“你的学校,单纯的人很多是吗?”
“为什么这样问?”
“没什么、没什么——凶手有眉目吗?”
“还在找着。”
“他有家人吗?”
“好像独身。他说结婚要花钱,所以……”
“了不起。”
“好像有女朋友,在店里帮忙的员工说的。”
“是不是那个女人?”
“她是年近六十岁的老妪哦。据说因为便宜才聘用她的……”
“原来如此,好彻底呀。”张原笑了。
赵山笑不出来。
当然,做他那一行的,大概有很多仇家吧,在同窗会派对当天被杀,也许纯属
偶然。可是,万一是来参加同窗会派对的人之中的某一个……
不可能,大家都不是十来岁的高校生了。在这十几年中,有人运气好,有人运
气不好。
作为刑警,这时必须冷静处事。不过,赵山由衷祈祷,千万不要替过去的同班
同学扣上手铐……
“但愿这次的祷告不落空……”赵山暗祷。
“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张原好奇地向。
“没有——”赵山假咳。“那我出去了。”
他鞠躬,急急冲出搜查一科。
并非没有头绪。在曹松的记事簿里有好几个电话号码。
看样子,这里面会有他情人的电话号码。
在店里帮忙的老妇人说,她见过曹松不时打开那本记事簿,打电话给女人。
“若果是普通人,那种电话应该从家里打出去的。”老妇人说。“因他一个人
住嘛。不过,他说用店里的电话,可以算公帐……”
真了不起啊,赵山佩服之至。
首先,赵山决定去曹松住的公寓一趟。
与其从电话号码查地址,不如到公寓去,可能更快找到线索。——那么富有的人,住的竟是极其平凡的公寓。
连管理员也没有,窗口上只挂着“有事,打XX号”的告示牌。
赵山打了那个电话号码,等了十分钟左右,终于有个一脸苦瓜相的中年男子,
开着一部破破烂烂的小车过来。
“——你是打电话的人?”他频频瞪住赵山。
“是的……”赵山被他瞪得很不自在。
“给我看看你是刑警的证据。”
“——这个可以吗?”赵山出示证件。
男人在赵山和照片之间看来看去。
“好吧。”他终于接受的样子。
“你的疑心很重哪。”
“对不起——到这边来吧,然后搭电梯上八楼。”那人的表情缓和下来。
“因为从今早起,已经有五个人叫我让他们进房间了。”
“五个人?”
“大家都自称是他的亲戚、妻子什么的。其中有个年过六十岁的老太婆说是他
的前妻,头痛死啦。”管理员叹息。
说不定其中有一个是他的情人,赵山想。
“我不想说死人的坏话,不过,他这人变吝啬的。这里的单位被他压过几次价
啦,说什么房子有裂痕啦,水龙头有问题啦,没有一天不投诉的。”
在电梯里,管理员还径直喋喋不休。
看样子,曹松的人缘真的很糟糕。
“他不是一个人住吗?有没有女人出入过?”
“嗯。每次都是同一个女人的样子。”
“你见过吗?”
“嗯。不过,她每次都把脸藏起来的。”
——那名管理员开了锁,赵山走进曹松的寓所。
几乎什么都没有。说得好听是朴素,只摆放着最低限度的必需品。
“抽屉里也没东西呀。”赵山摇摇头。
“要不要看看里面?里面只有一个房间而已。”
“是卧室吧。”
“是的。”
二人走进里头——也等于空无一物,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大大的双人床,算是唯
一的“奢侈品”。
“私人文件一样也没有,说起来也很怪。”赵山摇摇头。
会不会在哪个地方有隐藏了的衣柜?不,可能是保险箱之类。这个倒要查查看
了。
“可以了吧?”赵山径直点头时,玄关方向,突然传来两个“哗”的声音。
后来那个是女人声,前面的是雌猫的叫声!
赵山吓得冲出去一看,“挡”在玄关口的,赫然是罗子。
从它后面探脸出现的是张美,然后,跌坐在玄关高起来的门口的,乃是——
“怎么,是你——”赵山瞠目。
是小田——不,罗田。
“我听说你来了这儿。”张美说,“开门的当,这个人正要跑出来——”
“正要跑出来?”赵山把她扶起来。“你在这儿干什么?”
“咦,你——”管理员看住房子。“她说她是曹松先生的妹妹,今早来过了,
我还让她进来过。”
赵山不明所以地注视罗田的脸。
“——你向曹松借了钱?”赵山说。
“对呀。”罗田用手搅动着咖啡,稍微垂下眼睛回答。
在公寓对面的咖啡室里。
“曹松那家伙,他以同窗为对象放款么?”
“是我不好。”房子说。“我以为是旧相识嘛,凡事有商量。可是,曹松不
念旧情。把我跟其他客人一样对待。”
“伤脑筋呀赵山叹息——这样一来,嫌疑者的范围就大大扩大了。
“你知不知道曹松的情人是谁?”
“不知道。因为我和他只有在还钱的时候见面,而他是个不说多余话的人。”
“你去那幢公寓干什么?”
“我从外边看到你和管理员进去了嘛,然后我在房间里面看情形,见到你们走
进里头的房间后,我就悄悄溜进去……我想找找着,那张借据在什么地方。”
“是吗?!放款,不是合法买卖呀!”
“嗯,而且利息很高。不过,赶着要用的时候没法子。
——有一段沉默。
在旁的张美插口说:“但是很奇怪哦。”
“什么呢?”
“那个曹松呀,你们不是说他很吝啬么?若是那样,他怎会出钱填补同窗会的
派对开支呢?”
“有道理。”赵山终于察觉。“对呀。我要向孙崎再求证一次有关的情形。”
接着,赵山又察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