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慕容木。”那名音乐事务所的职员鞠躬致意。
他还很年轻,大约二十三四岁吧,眉清目秀,相当精明的青年。
“呃,是你发现尸体的吧?”周文山说。
这里是发现死者的休息室隔壁的房间,同样的大小,同样的结构。
“可以这样说吧。当时我和指挥张天先生一起走进这里——不,隔壁的房间。
然后——”
“你马上肯定了?”
“嗯,我替他把脉,怎样看都像是死了。张天先生叫我去通知张晓锋先生,我便
去找他了。”
“你找到他了?”
“我一走出房间,便看到张晓锋先生走过来。省掉找的工夫。”
“请等一下。张天先生比乐团的其他人先回到这儿吗?”
慕容木想了一下。“不,稍后。他好几次向掌声回礼,然后催促一下乐团,这才
走进舞台走廊。张天先生和别人交谈了一会,回到这里时已蛮迟了。”
这么说来,其他团员也有机会杀孙天了。
当然有必要先证实一下,孙天个人私底下是否有被杀的理由。
“你认识孙天这个人吗?”周文山问。
“认识。因他是S乐团最老资格的人了,基本上大家都认得他的。”
“私人交情呢?”
“我和他完全没有私交。”慕容木说。“我认为你去问其他团员会比较好。”
“就这么办。”周文山点头。“可以了。改天再正式替你录口供。”
“那么,我要做后半部表演的准备工作。”
慕容木站起来.从外套的口袋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汗。
罗子从躺着的椅子上抬起头来.它的鼻子抽动了一下,突然瞄准正要开门
的慕容木,一下子冲过去。
“怎么啦?罗子——咦,有香水味道。还有字母缩写——是W·T。”
“好像不是‘松木’的英文缩写哦。”周文山说。“这条手帕是谁的?”
“那个——这个——”慕容木语塞。
“慢着。”周美说。“W·T,不是赵小梅吗?”
一眼看出,慕容木的脸色转白。
“怎样?”周文山问。
“招供吧。”周美更凶。
“嘎!”罗子也恐吓一番。
“知道了。”慕容木垂下肩膀。“这个——是在孙天先生的尸体旁边捡到的。”
周文山和周美对望一眼。
“请说详细一点。”
“不——没有更详细的,仅此而已。”
“你为什么捡起它?有所隐瞒吧。”
“呃……嗯。”
“怎么回事?”
慕容木垂下眼睛,说:“我是——张天太太的拥戴者。”
“拥戴?她又不是艺人。换句话说,你喜欢她,对吧?”
“也可以这么讲。”
“只能这么说哦。”
“对不起。”
“于是,你用这条手帕做把柄,恐吓张天夫人,要她跟你好——”
“没这样的事!我绝对没有那种居心。”
“待会我就替你录口供。你意图隐灭证据,已是重大的罪哦。严重的话,可能
会变成与凶手串谋的同党。”
“不会的!”慕容木白着脸,似乎快晕倒了。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不过,假如你藏起来的话,马上会被指名通缉。”
“明白了。”慕容木挥着汗离去。
“哥哥,为何如此刁难他?你平时不会这样的呀。”周美说。
“没有哇——只是稍微严厉一点罢了。”
“是吗?”周美点点头。
“怎么?”
“因为他长得俊朗的缘故吧,男人的嫉妒心好可怕。”
周文山气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左丘。
他顺序看了周文山、周美,以及罗子一眼。“啊,敲错房间了——对不起。”
说完便准备出去。
“等等!你是左丘先生吧。”
“嗯。”
“是我叫你来的。”
“可是——他们说是刑警先生叫我……还是你的名字叫‘刑警’?”
周文山愤然出示警察证。
“振作些!”张浩猛力摇那名年轻女子。
看她的样子好象是才刚刚上吊,还有气息,只是因为受刺激而晕厥过去了。
不过,在张浩的大力摇晃下,只要当事人还没死去,通常都会醒过来。
赵小梅张开眼睛。
“啊……我……”
“好极了!你没事吧?”
“嗯……你是……”
“我是张浩呀!记不记得?”
“呃……”
“振作些!不能随便上吊的呀!那详对不起你的颈哦!”
赵小梅做了几下深呼吸。“对不起……”
“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嗯。”
“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
“我可以请你讲话稍微轻声点吗?”
张浩红着脸装咳。
他让赵小梅喝了一点纸杯里的可乐,喝完以后,她终于安静下来。
“抱歉。我做了一件傻事。”
“总之,活着就好了。如果死了,明天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不能吃饭。”
“对不起——可以带我回会场去吗?”
“可以呀。你想我怎样的?背你?还是抱你?不然就用手挽着——”
“怎么可能?”赵小梅笑出来。
她捉住张浩的肩膀迈步,在公园的出口处止了步。
“怎么啦?”张浩问。
隔了一会儿,赵小梅说:“我——杀了人。”
左丘扬声大笑。
笑有令人听了愉快,以及听了不愉快两种。左丘那种笑可说是后者的典型。
即是把人看作傻瓜的笑法。
“那位太太说那种话?真是杰作。”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周文山说。“你真的这样说了吗?”
“我是说了可以听成是那样的话。”
“什么意思?”
“因为即使我无意那样说,对方也会擅自解释成那样。”
“即是说——你并没恐吓赵小梅了?”
“当然。”
“可是——”周美说,“你说过叫那位人家的太太今晚陪你吧!”
“嗯。那个呀,”左丘泰然地说。“日本应该没有通奸罪的。警务人员插手管
人家个人的恋爱,不是很奇怪吗?”
周美向左丘露出一副想咬死他的表情。
“你有妨碍张天先生指挥的意图吗?”周文山问。
“她把我的话听成那样的意思吗?”他笑。
“不是吗?”
“我只是说,我希望你先生不会在第一次演出时在舞台上蒙羞。你是说我不能
勉励别人?”
“换句话说,你有没有防碍表演的意图?”
“妨碍音乐会进行是件可耻的事。我怎会故意做那种不名誉的事呢?”
“原来如此——孙天先生的事——”
“刚才我听张晓锋先生说了。哎,吓了我一跳。”
“你很灵通嘛。”
“当然了。作为一个首席演奏员,必须好好掌握每一个团员的事才行。”
“他有与人结怨吗?”
“那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为人太认真了,有些时候稍微罗嗦了些。不过不至于
被杀的。”
“有头绪谁会是凶手吗?”
“完全没有。”左丘摇头,“对了,后半部表演即将开始,我必须去准备——
可以吗?”
“请便。”周文山耸耸肩。
“那么——”左丘正要步出房间时,回头问:“这位小姐是谁?”
“我妹妹。”
“原来如此。未婚?我想请你吃一顿饭。”
“我有杀男人的习惯。”周美说。
左丘走出去时,刚巧张天迎面走进来。
“不见内子的影子,她到哪儿去了呢?”
“呃——刚才,有一个好象是你太太的人走了出去。”
“去外面?”
“嗯。我只是晃眼间看到而已。”
“她为何跑去外面……表演快要开始了。”
“她会马上回来的——放心。”
“可是……”张天皱眉头。。
这时,门打开——赵小梅站在那里。
“赵小梅!你上哪去了?”张天捉住妻子的肩膀。
“对不起,张天。”赵小梅垂下头。
“不,那倒没什么,只是你不在场的话,我指挥也没气力呀。”
“不是的。”赵小梅摇摇头。
“怎么说?”
赵小梅望着周文山,说:“杀死那个人的凶手,是我。”
周文山站起来。周美一脸不能置信。罗子——表情不变。
“你说什么?”张天好不容易才挤出声音。
“是我杀的。”赵小梅继续盯着片山说。
“慢着,赵小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该走了。你必须指挥‘玛拉’。”
“我办不到啊!你做出那种荒谬的事——”
门又打开,慕容木探头进来。
“张天先生,拜托!”
张天束手无策地凝视妻子的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