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挂断电话。
大堂里,围绕着警员及鉴证人员。
“赵山先生。”女主人周弘表情僵硬地走过来。
“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里。客人遭遇这种事……真是荒谬的事情啊。”
“章泽先生是从几时起住在这里的?”
“两天前。昨天一整天,他说要在这附近随便逛逛,叫我把这附近的地图画给
他看,我就简单地画给他了。”
昨天一整天,在这附近……
当他走着时,发现了什么?
“哥。”张美走过来。“有什么发现?”
“没有。警署方面没接到任何联络。我叫人让我检查一下他房间的行李好了。”
一名板着脸孔的男人,向赵山大踏步走过来。
“听说你是上海的刑警?”
“是的。你是县警的人吧。”
“我叫孙中……我想请教一下内情。”
“当然。不过,请先让我检查一下章泽先生的行李。因为说不定可以知道章泽
先生正在调查谁的事。”
名叫孙中的刑警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
“荒谬!这里不是上海啊。搜查工作由我来做,请别提多余的意见。”
赵山停止发言。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勉强的好,不然反而惹来对方反感。
“那么,待会请让我知道搜查结果好了。”
“我得获得上司批准才行。不然挨骂的是我。”孙中说。“好了,关于发现尸
体的时候——”
“慢着。”周弘打岔进来。
“什么事,老板娘?”
“你在逞什么威风?你该听从这位先生的请求才是。”
“不要多管闲事,做人要通情达理。这里是我的管辖范围。”
“通情达理?嘿,那就奇怪了。”周弘盘起胳膊。“你和伙伴们来这里住
宿时,为何要我开‘出差’的账单?你们又吃又喝地闹通宵,这叫什么出差?”
“喂——”
“甚至叫女孩来陪酒。所有费用加在出差费上!这种事叫‘通情达理’?”
孙中急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喊那么大声。那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是吗?”
“照这位先生的请求去做吧。知道吗?”
孙中扬扬头。
“明白了——下次算便宜点啊。”
“好势利的人。”周弘笑了。“来,赵山先生,我带你去章泽先生的房间
吧。”
“谢谢……”
赵山向孙中微笑一下,跟着周弘走。
张美也跟着,蓦地喃喃地说:
“谷大光先生上哪儿去了?”
4
“哥,快起来!”
被张美叫醒,赵山嘀咕地说:
“什么呀……让我再睡一会……”
赵山睁开眼,吓一跳,怎么看都日上三竿了。
“几点了?”
“快中午啦。早饭都冷掉了——起来洗个澡吧。”
“像老妈子呀你。”
赵山埋怨着爬起来,为了醒脑而走向大澡堂。
唉……变成荒诞的温泉旅行了。
赵山并非偷懒而睡至中午。昨晚因章泽刑警遇害一事,在跟上海不停地联络期
间,不知不觉到了半夜——将近天明。
结果,章泽没留下任何准备告诉赵山什么的东西。凶器是从这间旅馆的厨房偷
来的菜刀,入夜以后没人进厨房。任谁都能进去偷。
至于刀上是否找到指纹,详情要等孙中他们鉴证以后才知道。
而谷大光先生则不见踪影,不可能是对他妻子的失踪觉得绝望吧,大致上,警方
已决定天亮以后寻找他。
赵山走进无人的大澡堂,舒畅地泡在水里。
这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早”,吓了赵山一跳。
是周弘的声音。正当赵山东张西望之际,那声音接着说:
“别担心,我在你隔邻。因我见到你进来了。”
“啊,你好,昨晚给你好大的麻烦。”
女性澡堂传来的声音,透过天花板附近的隙缝传过来。
“不,劳累你们才真。”周弘说。“我喜欢自己的温泉,每天泡上好几回
啊.也许不应该这种事吧。”
“没有那样的事。泡得肌肤滑溜溜的,很舒服吧。”
确实,见到周弘时,觉得她容光焕发。
“好像被赵山先生看透似的,怪难为情的。”对方在娇笑。
赵山径自难为情,心里卜卜跳。
“不,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要出发的客人已经离开了,今天会来的人还没到。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为
你做向导,到附近走走。”
“啊……那真谢谢了。”说完,赵山的肚子“咕”了一声,他连忙说:“等我
吃过中饭以后。”
“哥哥和她约会期间,我们去拿照片好了。”张美边更衣边说。
“不是约会!我去看看,章泽先生在哪一带走过而已。”赵山强调。
“是啦是啦,慢慢来好了。”
张美把赵山推出房间。
玄关已打扫干净,周弘穿上运动服在等着。
“那就拜托了。”赵山说。“我想看看章泽先生可能走过的地方。”
“嗯。这一带可供散步的地点有限,因为是个小市镇嘛。”
出到外面,木屐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啪嗒啪嗒”地响。
“去后山的路走走吧。”周弘说。“上去高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整个市镇的
模样。”
空气清澄而冰凉,树木都染上颜色了。
赵山沿着稍斜的上坡道边走边说:
“你在这儿住很久了吗?”
“也不是。我本来一直住在上海,后来有了一笔钱,恰好知道那间旅馆要顶让
出去……五年多吧,我开始接手经营的。”
“原来如此。”
“好不容易才习惯的。以服务客人为对手的生意不容易做啊。”周弘微笑。
“不过,赵山先生看起来人很好,一点也不像刑警。”
“是先父的遗命,没法子才做的。”赵山说。“那对面是什么?”
“悬崖,小心失足。”
赵山沿着树丛中的蜿蜒道路往前。
“哗!”
他之所以惊叫,是因眼前突然开展,下面是耸立的峭崖。
并不太高,却是几乎垂直的峭壁,万一掉下去就没命了。
“好危险呀。”赵山连忙后退。
“你怕高?”
“还好,不太喜欢就是了。”
两人俯望镇上的风景,然后沿着人家的房子并肩而行。
“从这里一直走,就出到市郊了。从那儿穿过市镇就能回到旅馆。我想章泽先
生也是这么走的。”
“这么看来,他并没有到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怎样呢?不过,刑警先生不都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吗?”
“那也不能一概而论。”
周弘突然停步。
“赵山先生,你的头发有毛虫……”
周弘伸手——冷不防拉过赵山的头,嘴唇印上去。
赵山大吃一惊,来不及激动。
对方终于松离了。
“是不是认错人?”他问。
周弘笑了一下,说:
“赵山先生,有没有意思跟我一起经营那间旅舍?”
“你说真的?”赵山瞪圆了眼。
周弘注视赵山一会。
“当然,是开玩笑的。”她掏出手帕,揩拭片山的唇。“会被你妹妹骂的。”
“你……一直独身?”
“嗯。总是没缘分。”她轻叹。“来,走吧。”
赵山用手按着现在才蹦蹦跳的胸口,跟在周弘后面。
“拍得很好哇,是不是?”
张美满意地看着小张为他们拍摄的照片,张京却不甚喜悦的样子。
“我……拍照不上镜。”
“这是拍摄费。”张美付帐。“昨晚旅馆那边好多事情啊。”
“听说了。”小张点点头。“少有的事。这个市镇跟案件素来无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