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岩在校园里大放厥词,彻底激怒了郑副局长,关于教师索贿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耳闻,但这种事不是应该摆在台面上讲的。郑副局长掏出电话就报警了,不过没有拨打110,而是打给一个熟悉的派出所所长。滨南一中地处城市边缘,凡是城乡结合地带,都会鱼龙混杂,这种地方的派出所长不能随便任用,太刚易折,太软又压不住小混混,所以都是些八面玲珑同时心狠手辣的人物。
听说有人在滨南一中闹事,而且报警人是老朋友郑副局长,所以警方这次出警特别快,所长亲自带着六七个民警耀武扬威地杀了过来。
如果刘岩没有失忆,一定会认出这个所长,正是当初夜巴黎斗殴事件中那个周宏达。刘岩没认出周宏达,周宏达也没认出刘岩,上次见面是黑天,光线很暗,而且刘岩半醉半醒,又刚刚打了一架,鼻青脸肿,衣衫褴褛,此时的刘岩在安然的精心打扮下,就算走上T型台都不为过,与以往判若两人。
能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担任派出所长,说明周宏达很有本事,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当然了,上次夜巴黎事件属于意外,因为他想不到还会有人比何非云的后台更强大。
“怎么回事?”周宏达上上下下打量着刘岩,心里有几分发憷,虽然不认得刘岩衣服的牌子,但从做工上可以看得出价格不菲,能穿成这个样子,说明是个有钱人,有钱人的社会关系一定很广,动了有钱人可能会惹麻烦。考虑到这些问题,周宏达没有莽撞,先一本正经地询问情况。
虽然曹校长很气愤,但他还是从骨子里很欣赏刘岩的,不希望刘岩被警察抓走,于是赶紧打圆场:“误会,误会,一场误会,这是学校里的事情,我们能够自己解决,警察同志……”
话没说完,就被郑副局长打断了:“老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误会?你没看见这个纨绔子弟欺负女教师吗?你没听见他恶毒攻击神圣的教育制度吗?”
曹校长本是清高的文人,虽然被高胜海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却仍然不懂官场之道,很有几分老派文人的风骨,所以对郑副局长这种狐假虎威的官迷很看不惯,忍不住说道:“郑副局长,他和女教师的事情属于私事,闹得沸沸扬扬固然不好,但也没到非得去派出所评理的地步,至于他指出的那些关于教师向学生家长索贿的事情,实不相瞒,我也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正在着手调查,我想这种事情谁都有发言权,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他说了,我们就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如果听不得逆耳忠言,恼羞成怒,那就不对了。”
郑副局长大怒:“老曹!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如果说郑副局长开始说的那些话还能算得上冠冕堂皇,那么现在已经完全带着匪气了。曹校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谁有理我就站在谁那边,我只管对和错,不管官大还是官小。”
周宏达和郑副局长有些交情,见他在下属面前窘迫,就站出来说道:“这里谁说的算我不管,既然有人报了警,我就得带当事人回所里核实情况。”说完看了刘岩一眼:“这位先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又没犯错,跟你们走什么?让你们局长亲自来!”刘岩很不耐烦,因为安然说过,大坏蛋是不必害怕警察的。
刘岩很硬气,周宏达则有些进退两难,他害怕刘岩那身衣服,在周宏达的心里有一个标准,能把几万块钱换成布料穿在身上的人,一定是惹不起的人,自从人类把树叶围在腰间,以衣冠取人就出现了。
就在周宏达进退两难的时候,一辆法拉利风驰电掣般地开进校园,多了不敢吹,七十码是肯定有的,吓得学生们纷纷避让,男生们纷纷咒骂,女生们却心驰神往,因为她们都认得,那是刘岩的座驾。
法拉利在周宏达的身旁一个漂亮的甩尾,停了下来。周宏达吓得很没风度地倒退了两步,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了法拉利的标识,怒气僵化在脸上,慢慢幻化成一朵鲜花,咋舌道:“要说这名车性能确实好,刹车真好使!”以此来掩饰刚才的尴尬。
安然很优雅地下了车,款款走到刘岩的身旁:“老板,吃晚饭的时间到了,何非云在华商大酒店设宴,已经邀请您三次了,不能总驳人家的面子吧。”
刘岩一皱眉:“他还是要商量股权的事情?”
安然很随意地抛了个眉眼:“何非云说了,朋友不谈钱,也不会占股权,明天咱们东方演艺公司公开招聘,他就是捧个场,如果刘总不想去,我这就让他滚蛋。”
上次周宏达犯事就因为何非云,所以深知这个阔少来历不凡,眼前的刘总能让何非云滚蛋,说明他们不在同一个档次上,比何家还厉害,那会是什么样的大家族?周宏达不敢去想,总之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能惹的。
安然很好奇地看了看满头冷汗的周宏达,说道:“这位警官先生,我怎么看你有几分眼熟呢?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周宏达也认出了安然,在何非云复出以后,曾经安排周宏达去做了一点小事,周宏达事后去报功的时候正好遇见何非云给安然拉车门,态度之恭敬无以复加。想起了这件事,周宏达更觉得神秘的刘总非同小可,赶紧改变了立场:“曹校长说得有道理,既然属于校园内部发生的事情,理应由滨南一中自行解决。”说完一招手,领着手下的民警转变了阵营,站在安然的身后。
“周宏达,你这是什么意思?”郑副局长气急败坏地冲着周宏达吼叫。
周宏达心想既然是做戏,就一定要做足,否则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于是板起脸说道:“老郑,熟归熟,但你不能影响我执行公务,如果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随便抓人,那就是滥用职权,作为人民警察,我现在的职责是保护人民群众不受到伤害。”大家都看得出来,周宏达所谓的人民群众就是刘岩和安然了。
本以为这番剖白能赢得刘总和安然的好感,哪成想那个刘总却冷哼了一声,说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占着实权的位置就应该横行霸道,有能力踩人却不去踩,那不是傻子吗?”
安然连忙在一旁点头称是,现在就算刘岩说自己是如来佛祖,安然也会说谨遵佛旨。
刘岩很享受这种状态,又问安然:“小安啊,你知道什么是嚣张吗?”
安然心里嘀咕,你现在就够嚣张了,但嘴上却恭恭敬敬地答道:“刘总,这个我还没想过,您说什么算嚣张呢?”
刘岩嘿嘿一笑,突然从附近捡来一块板砖,照着郑副局长的脑袋就拍了下去,当场头破血流,疼得郑副局长嗷嗷直叫。
已经见血了,是不折不扣的暴力案件,而且就发生在周宏达面前。周宏达万分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离开,这下表忠心表过头了,该怎么处理呢?穿着这身警服,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也算周宏达老奸巨猾,眼珠一转,急忙搀扶起受伤的郑副局长,埋怨道:“你说说你这个人,走路怎么这样不小心呢?平地都能摔跤,撞到石头了吧?要紧不要紧?过来几个人,快把郑副局长送医院。”
几个急于表现自己的教师七手八脚地搀扶着郑副局长去了医务室,周宏达又感慨了几句:“这个人啊,上了岁数可不能麻痹大意,摔一跤就容易摔破脑袋,老郑本来就有老年痴呆,这次没准彻底摔傻了,一会儿肯定胡说八道,那就说明摔出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曹校长刚才还以为周宏达是被郑副局长请来的,会欺负刘岩,结果形势大逆转,刘岩竟然堂而皇之地把郑副局长给打了,而且周宏达还要替他遮掩事实,莫非这就是黑暗的现实?曹校长越想越觉得索然无味,瞪了刘岩一眼,又瞪了安然一眼,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刘岩觉得无趣,丢掉手里带血的板砖,也转身离开了,这次连女教师也没有勾搭。安然就像小跟班一样跟在后面。有时候安然也在琢磨,自己真是下贱透了,当宅天下集团副总裁,一点也不开心,还是给刘岩当小跟班有趣一些。
曹校长兴致萧索地回到办公室,发现程乐乐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随口问道:“找我有事?”
程乐乐嘻嘻一笑:“我听说刘岩那个混蛋又惹事了,估计你得找我了解情况,就主动来了。”
曹校长被气得哭笑不得:“乐乐啊,你和刘岩到底这是闹得哪一出啊?凭我对刘岩的了解,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如果这是他的本来面目,你是不会喜欢他的。”
提起苦恼的事情,程乐乐也很无奈:“曹校长,你是知道的,刘岩为了救肖冬雨,被炸伤了,然后就得了失忆症,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那个叫安然的女人骗取了刘岩的信任,骗刘岩说他是个大坏蛋,刘岩就真把自己当成大坏蛋了。”
“把自己当成坏人就可以来学校里……唉!气死我了!你难道就不生气?”曹校长又想起了那些传闻。
程乐乐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脸:“我生气什么?刘岩把自己当成了坏人,怕我受到伤害,让我离他远一点,我不答应,他才故意在我面前表现自己有多么坏……”
曹校长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基本情况,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小两口闹着玩,祸害那些女教师干什么!”
程乐乐一脸不在乎地说道:“女人想成熟起来,总是要为虚荣付出代价的,那几个女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向学生家长索贿的就包括她们,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