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出发时是抱着怎样的决意?嵇谦不清楚,面对一次次空手而归的失望,师弟似乎已经做好了为爱情献身的打算。
每个土拔鼠都在失望疲惫中开始麻木地随手乱捡石头,其中有人更是抽风地到河边去捡鹅卵石。
嵇谦一边咳嗽一边摇头,没有去拆穿其中两人的小把戏。
他们每天都要徒步往返十几里,何况还得背着一包石头。相对这些吃尽苦头的家伙,嵇谦反倒受罪较少。
他只是认真地辩认那些辛苦背回的标本,然后摇头,然后摇头。
后来大家都开始毫无章法的乱捡。然而曙光就在大家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一包最不可能的鹅卵石里混进了两小块指头大的金矿石。
当嵇谦宣布这个发现的时候,所有人尖叫长吼,不是因为发现金矿而欣喜若狂,而是终于从地狱里解放出来的尽情释放。
一众人草草完成记录手续,加大油门溜之大吉。
嵇谦回来之后就高烧入院,住了一个星期。
不过合同总算被不完美的完成了,结束时师弟又得到了一笔意外的惊喜。
师弟持意要分给嵇谦,不过他拒绝了,嵇谦觉得师弟的爱情这路走得长远一些才更让人安慰。
后来还是从那位获奖高手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结局。
爱情走上了绝路,师弟还是那个头脑简单的书生。
嵇谦略去那个结局,记住了他那个大胆出格的师弟,希望他经过这次洗礼,能够熔炼成钢。
但熔炼是有法可循的,嵇谦拔动着那块小矿石,该怎么告诉铁锤呢?
他稍做思索,有了一个主意,然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坐在那处安静地等着时机到来。
铁匠铺里像废铁、断刃之类的零碎材料为数不少,不过都乱糟糟地这一片那一片铺得到处都有。嵇很快就找到了一根一指长的铁刺,在小疤脑袋躲在门口嘘嘘地叫他前,把一小捧骨针都钻出针眼来。
小脑袋不敢进屋,嵇谦这时才发觉这间屋子禁止一般人踏足,属于是被严格管理的地盘。他把铁刺扎在一块木片上,放到显眼的地方,免得被踩进土里,然后裹紧毛皮站到门口附近小孩能看到的地方。
“给我的?”小孩抱着皮球,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东西跟他昨天缝得完全不像,感觉上却还是他缝过的东西。
嵇点点头。
小孩子脸都涨红了,憋了半天说不出什么来,干脆一溜烟跑走了。
很快,外头热闹了起来,先是小孩子们的笑闹声,然后又有打骂声,最后还是笑闹在一起。嵇谦坐回原位,不时看到这只皮球从窗口划过。
中间球还踢进来两回,铁锤捡起来拍了拍,又丢了出去,顺手在窗户上卡了几根树枝。
嵇谦在找可以当成锯条的废铁片,但边边角角那么些里材料里,没能找出合心意的出来,直到他在随手整理时,意外发现一堆蜂窝状的废铁渣。
它们像灵芝似的一片一片凝在一起,嵇看中了好几片,只是这东西极硬,他尝试了几次,根本弄不下来,不得不放弃。
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二十,白天过去了将近四分之一。
铁锤微微吃惊,他看到青年拿出那块圆东西,按了一下,然后才收起来,动作熟练。圆东西是昨天大巫赏赐给他,表示庆贺的小玩意,他看了看就丢给了小崽子,没想到到了胆小鬼手上。他看得很清楚,那家伙在使用它。铁锤琢磨了一下,得出跟炎一样的结论。
嵇盘算着现在正是吃饭时间。炎早上给他带了一包骨头,不过奇怪的是特意叮嘱他不要在别人面前吃。难道这个铁锤不是别人
想想也是,这个大块头应该不是别人,不然干嘛费事带骨头来,这么粗的骨头他又折不断。
一想到要靠巨汉铁锤来给他掰骨头吃嵇就别扭了。两人一声不吭地呆了一上午,彼此都在无视对方存在,这会儿怎么开口拜托呢,还是靠自己吧。
铁锤大概有四把真正的铁锤,嵇谦已经一一打量过了。有两把看一眼就知道拿不动,有一把看着不太大,他试了试,勉强能拎动,用它来干活不现实。最后一把,嵇谦不确实那是个锤子,大小正好,没有把手。嵇谦认真看过了,中间没有插口,不能装手柄,自然不能使用。
思来想去,只好又找来一根类似铁棍的东西,重新去撬铁渣了。铁锤冲着门外大喊一声:“扇火!”几个小脑袋拼命冲了过来。
小疤脑袋经验丰富,第一个挤进屋里,对着火膛,用一块硬梆梆的兽皮当扇子,呼呼呼地用力扇起来,屁股跟着节奏一撅一撅,又可爱又可笑。其它小孩只能离开。
嵇谦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拎着那根铁棍,把一堆废铁渣上上下下凿了个遍,没弄下来一块,倒把自己累得够呛。而那个小家伙也是个英雄好汉的料,扇到现在,脑门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子,皱着眉头呼吸急促,一副吃力的样子,但扇得非常认真,节奏始终也没弱下来。
嵇不由惊叹,这小孩子心志真是坚强,看到铁锤跟炎他们的强悍不是毫无由来啊。
“好!”铁锤又喊了一声。
小家伙夹着兽皮闪到一边,顺道也把嵇拉得远远的。
铁锤站在火炉旁,往两人的方向扫了一眼,“开!”话音未落钳锅就被挑了出来,然后在嵇猝不及防地低呼声中,把熔化的铁水往地下倾倒。
银瓶乍裂,流光四射,飞溅起的火花吓得嵇直接踩到铁锤的放置铁器的小石台上。
上千度的铁水看起来璀灿夺目,而那些散落的铁珠像一粒一粒的太阳,不管是哪一样,溅到身上都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世界的铁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安全生产啊,铁水是这么随随便便往地上倒着玩的吗,敢不敢更粗放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