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时间匆匆而过,石安终于满十四岁了,按村里的历法来说他已经算是一个成人了,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父母早在半年前便已开始为他四处托人说亲。
这一年他大哥石昊从城里回来过一次,算是锦衣还乡,马二发达以后在城里开了几个店铺,石昊就在他手下打工,一年将近有五十两酬劳,算上马二每年付给石安家照顾疯子的五十两酬谢,他们家一年约莫有百两收入,在这石家村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裕家庭。
正因如此石安说亲的事情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很快便找到一户人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虽说他从小体弱多病,是远近闻名的病秧子,但是对方家里人看在他家给出的聘金后欣然接受了。
两家人先是定了亲,接着频繁走动,让两个孩子多多接触,培养感情。女方名叫石芳,与石安同龄,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而且石芳本来从来没有介意过石安的身体状态,在很小的时候便对他芳心暗许。
除却体弱多病以外,石安的长相在石家村中还算是出众,憨厚的脸旁,脸上棱角分明,在村子里还算一个不大不小的美男子。
十四岁的石芳没受过生活的艰辛,对生活体悟不深,判定喜欢与否仍处于最初状态,仅仅从外表上判定一个人的价值,喜欢上石安也是理所当然。
在见识了哥哥石昊回乡的风光以后,石安对外面的世界愈发憧憬和向往。此时他根本没想过成家立业,只想着如何逃离山村出去闯荡一番,有一番作为以后再锦衣还乡,他也很想站在人前让人刮目相看,不想一直过着这种平凡让人忽视的生活。
从小他哥哥就比他优秀,无论是做家务还是干农活手脚都比他麻利,精明强干的哥哥从小到大就被人称赞。而反观体质羸弱的石安虽未曾被人诟病,但却一直被人忽略,内心深处他很想变现出自己的不凡给别人看,可惜,他浑身上下无一不凡。
唯一不凡之处在于他这一年来饭量逐渐加大,每一顿都能吃下两个成年男子的饭量,父母感到甚为奇怪,又不好相问。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体质正慢慢的变得更强,他答应了疯子叔叔要保守这个秘密,是以未曾将这件事告诉父母。
山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家中一子者,不外出,一生困守山中,为长辈临老送终。家中有两子者,老大出门闯荡,老二守护父母直至老去。
自从听了疯子叔叔讲述外面的世界繁华以后,石安一直做着一个梦,梦想有一天离开山村出去闯荡,闯出一番作为来给村里人看,给父母看,证明自己不比大哥差多少,甚至更强。
奈何他是家中二子,限于山里的规定,心中再有不甘,也不敢乱来,若不然不止他会被村里人骂不孝,父母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更何况二老年事渐高,他该为这个家承担一部分责任了,近段日子他开始慢慢接手农活。
※※※
时间一晃半年又过去了,半年来石安过上了山村人应有的生活,日复一日,在山中秀丽风景掩盖下的土地里挥汗如雨,偶尔会爬上附近山峰的最高处眺望着远方,他知道那里有更加精彩的世界和生活,却不知在哪个方向。
随着石安接手农活,他的母亲得以清闲,在家中为他们父子两做后勤保障。石安也越发难以抽出时间去看望疯子叔叔了,而他的未婚妻石芳来他家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时不时还会帮着他母亲干家务活。
一切的迹象表明似乎石安已经接受了生活的审判,不再挣扎,实则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石安心里的闯荡梦越来越强烈,心里极度抗拒这种平静而重复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只不过为了不让父母担忧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石安厌憎这样的生活,同时也开始讨厌起石芳来,因为这一切皆是来自别人的安排,生活和婚姻均是父母的安排。父母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而安排的。
许多次石安下地干活后,石芳都会闻声而来,像个普通妻子一样在一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石安分担一部分农活。每次都被石安以各种理由支开了,他根本不想见到她,见到她石安的潜藏在心底的闯荡梦就会蠢蠢欲动,他不想过上这种被人安排的生活。他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一天一如往昔,石安下地干活,不久后石芳找过来想帮他一起干,还未开始石安便对石芳说道:“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石芳一脸委屈的看着石安,沉默以对。最开始石安还会寻找些理由驱赶林芳,如今他觉得已不需要顾忌石芳的感受了。只希望她明白自己并不喜欢她,主动推掉这门亲事,这样他还能找到一丝成就感,至少自己反抗过,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听从父母的安排,他不想让父母操心,所以从来不在父母面前表现内心的抵抗和挣扎。
看到石芳转身离去时落寞的背影,石安心里忽然说不出的难受,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他觉得反抗是正确的,虽然这样的反抗幅度非常微小,没了这门亲事父母仍然会为他再找一门,那样的话他的婚姻还是父母给安排,根本不会问他喜欢与否。
村里的观念一向是婚姻大事由长辈决定,长辈总喜欢以自己的人生经验来为孩子安排今后的道路。他们总认为自己的选择绝对不会错,丰富的阅历让他们认为自己所看见的就是正确的,没看见过的便是错误的。
在挑选亲事这方面长者也喜欢凭自己的喜好为孩子决定婚姻的对象,石安并不讨厌石芳,也称不上喜欢,倘若没有别人安排的成分在前,他很有可能会欣然接受这段婚姻。
石芳离开不久后,石安一个人边干活边想着心事,蓦然间听到远处天空中传来一道破空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远方极速行来。他的心里骤然一紧,浑身血液猛然凝固,侧耳倾听声音传来的方位,脑袋跟随而动。
须臾间石安看到远方的天空中飞来一道黑影,没错,那的确是飞,仔细一看石安惊骇不已,那道黑影竟然是一个人,他完全不敢相信人竟然能在天空中飞翔,而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他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那人的速度,简直不可思议,完全颠覆了他对事物的认知,就算是在见多识广的马二叔口中他也没听说过哪个人会飞。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道猛然间停滞下来,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掉落。
“啊…”石安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一个人从高空中坠落下来岂止万钧之力,石安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人落到地面后的凄惨模样。
咕咚
那道身影很快便落在了离石安不远处的一座池塘里,并没有预想中的震耳欲聋声,仅仅是传出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声音清脆却不响亮。
不多时,石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快步向池塘边行去,定睛一看,池塘中央漂浮着一个人,他无法确定那人是否已经死亡。未曾多想,石安纵身一跃跳进池塘中,快速游至那人身旁,将她救上岸来。
刚得以停歇,石安便看向自己所救的人,一望之下浑身凝滞,呼吸难畅,似乎血液都停止流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