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陆浩年声嘶力竭吼着五月天的《知足》,严师雨一副知心姐姐的架势把我拉到K房的小吧台: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什么小子?我开始装蒜。
--那个!严师雨眉角微微一抬,视线打在端坐沙发上专心致志点歌的俞铖身上。
--哦。我含糊其辞。打算继续蒙混过关。
--你们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刘哖不会和第一次见面的男生,哪怕是一见钟情的男生,笑得那么春光明媚。
--现在是秋天。我一落语,严师雨的大掌立马飞到我大腿上,啪啪清脆两声响拍了下去,扭曲着脸,咬牙威胁道:你说是不说!?
--我们是高中同学。我勉强松了口。
--我怎么都不知道。你都没提过。
--你高一才念了几个礼拜就缀学了,你怎么知道?
严师雨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你绝对喜欢他。你眼神不一般。
我哑然,笑了。怎么不一般了?
--你这小样,你要喜欢谁,毫不掩饰,眼睛papa就火辣辣地盯着人家看。从刚才吃饭到现在,你说你偷偷瞄了人家几回?
--没有啊,我矢口否认。但当陆浩年一曲罢了,俞铖拿起麦哼唱的时候,我还是不自觉直直的目光定在他身上。回过神来,才发现,严师雨含笑且暧昧的看着我。那神情仿佛在警示我:你丫眼神出卖自己了,还否认!
三贱客其中一人知道,就意味着三贱客全数知道,更意味着全世界都知道,包括俞铖。所以,即便严师雨怎么试探我,我都一概否认。但我的否认,不妨碍她发挥红娘精神。到散场,安排回家的车,她让俞铖载我。
转教政治已经一段时间,但我的课堂上学生们依旧是死气沉沉,最初还会有心去改变授课方式,尝试了很多次,方平平,也有心无力。
依旧是一堂政治课,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气氛,说着说着,我有种想扔粉笔的冲动。班里的几个学生在传递纸条扔来扔去,我索性停下,双手交叉立在讲台上看他们怎么在底下风起云涌。那几个学生意识到的时候,脸上一点窘迫和羞愧的神色都没有,反而理所当然地冷哼一声才稍微收敛地坐定。
没什么好生气的,我告诉自己,我当初上课的时候也这样,也这样和我同桌传纸条,这些孩子只不过是在继续我们之前学生时代做过的事情。想起来,我们班同学中当初还有在课堂上吃东西的。传纸条这种小事,我可以忍受。但我似乎管不住自己的脾气,粉笔“嗖”掷到其中一个带头的男学生肩膀上。
--你干嘛!男生很横地质问我。
--你上课又是在干嘛?
--玩咯,有本事,你课别上的那么无聊。
我当下气血往上涌。调整呼吸,不经意间望向窗外,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不知何时,俞铖,NO。2俞铖已经立在走廊,视线分明落在教室里。他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学生怎么斤斤计较,怎么吵架,怎么丢人现眼。我的血液瞬间凝滞,窘迫到极点。
--你上课就有聊啦。我脱口而出的话,让自己都雷到。课堂里爆发出阵阵哄笑。眼角的余光扫到走廊那厮,居然也眉开眼笑着。
下课的铃声一响,我立马逃窜回办公室。一到办公室又和NO。2触礁。该死。我在心里咒骂着,揉了揉被他撞痛的手臂,他非但没有say sorry,反而以一种难以形容的贱笑迎接我。
--刘哖,一起吃饭。杨生热情招呼。
算了吧,一起,看这架势是和NO。2一起咯。--不了,我回家吃饭,不然,饭煮多了,我妈又要开骂了。
--现在还没12点呢,她都没下班,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外面吃。不会骂啦。
拗不过杨生,只好跟着他上了贼车。他们好端端的市中心的饭店不去,大中午的提议去码头的海鲜馆吃海鲜。海鲜没吃上,我先把胆汁吐没了。
在陌生人的车上,我又得强忍着头晕和呕吐感,过20分,终于忍不住了,大声一咆哮:停车。飞奔到马路边。
--死翘。我忘记你会晕车了。你这时候才记起啊,好歹我们也校友4年,同事4年,我无比幽怨地横了眼杨生。
--回去吧。NO。2很不好意思的表情,难得展现了人性化的一面。我不知道你会晕车,早知道就在市区随便吃点了。
--不关你事,是我忘记了。杨生为他开脱,不过,刘哖你也真是的,哪有你这样的,才20分钟的路程就晕啦。你可得多练练,不然以后都出不了门。
--我晕车,又没晕机,我不能坐飞机啊。我很无耻的顶了回去。NO。2先生再次“笑逐颜开”。今天好像看见他笑最多次,还是无比灿烂的那种,但怎么比不笑的时候还让人讨厌。
我休息了片刻,NO。2又提议回程。这人不知道是不是白痴,都开20分钟了,只差10分钟就到码头,东西也不吃,让人马上回去。回去又是20分钟,还不如先吃了,到时候吃饱喝足休息下,回程还能让我缓缓。什么脑袋,这样的脑袋也能当管理人。但是他请客,我又不能那么直白地开骂。这个,那个半天,结果一句也没吐糟。乖乖地跟上车,又晕了回,回到市区已经是一小时后,在饭店点了些炒菜,又是坐着等了半小时,略略扫荡完,转眼已是上班时间。真是憋屈。
不过,事后想想,在他们两眼中,应该更憋屈,觉得我这个讨厌鬼还真是,搅合了他们吃海鲜的雅兴。
杨生总说,NO。2时间宝贵,很忙很忙,几乎不在本市,但我怎么走哪哪都能遇上他。即使,我在我们家小区学单车,也能被他逮个正着。
--学车呢?亏他这话问的出来。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我在学四轮的。害我窘迫半天,所以我讨厌他,还和俞铖一样的名字。玷污了。
--哦。你住这?我敷衍又客套地回了句。
--没,一个工伤的同事住这,来看看,就上次我们遇到的那家。
哦。我很想说快走快走,但想到上次吃海鲜的途中晕车,他还算比杨生更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我觉得得回馈他点客气。于是,又热络地来一句:你这老板真好,人家就是形式主义来看一次员工也就罢了,你还来了一次。
--我有在公司,每周都会来一次。他跟邀功似的。我又不是他的大老板,也不是媒体报社,和我说道啥米。我看他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
--要不要我教你。他干脆下了车。
--不要了吧。太麻烦你了。
他一点眼色也没有。--没事,我也没什么事。你这么学是学不会的,你看要这样,你圈子呢,要整个踩下去。像这样,他开始拿过我的单车做示范。
--你不是要去看工伤的员工吗,去吧。我开始下逐客令。
--没事,我先教你,这半小时就会了,你看,像这样。他再次示范开来。
我每天下班老惯例,吃了饭打开电脑,第一件事是看俞铖的签名,俞铖的微博。今天,他的签名是明日晴れるかな ,《求婚大作战》的主题曲。我又开始胡思乱想,结合着他前几天怀念过去的签名,又结合着我前段在签名上提过希望能像求婚大作战这部日剧里所呈现的那样,重新回到过去。我开始胡思乱想,他这签名是不是对我的呼应?
我记得从前有个女生喜欢俞铖,她在Q上和俞铖表白,俞铖没有回答。她转而来请俞铖的同桌帮忙问他的意思。刚好,我经过,听到他说:他没有喜欢过她。她不甘心,躲在角落听到答案的她窜到他面前:你一点喜欢我的意思也没有吗?以前也没有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有好感?
--我想你误会了。他说的云淡风轻,那个女生却有如五雷轰顶。对不经意擦肩而过的我来说,同样也是种坚定的否定。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走到他的面前和他直接表白,但每次重现那个女生表白的那幕,我就一次次打了退堂鼓。我害怕,有一天,我也会如同那个女生一样难堪。
但或者正是因为那种担心,暂时性地保护了我自己,还能够在今天,对他有一点点遐想。我开始猜度他的所有。希望他的每一句签名,是为了我而写。殊不知,我和那个女生一样做了同样自以为是的误会。
他的所言所想是为了另一个人。我在他的微博上看到他和一个女生的对话,暧昧非常。他那首明日晴れるかな,是她介绍给他听,而我以为是他喜欢,单曲循环了一次又一次;他会@她,说真怀念我们在大学的时光。最近的一条她写着,她这次是真的心动了,让他原谅她的自私。他回:他懂得。
我也懂了。
那天,陆浩年的小女友生日,一起吃饭、唱歌,完了,他还送我回家。我依着严师雨的好心安排,有生以来初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坐上了我喜欢的男生的电动车后座。曾经有无数次,我想象过,他的单车后座那个人,会是我。虽然不是单车,但只要是坐在他的车上,是那个人,就足矣。
那天夜里,起着微微的凉风,皎洁的月光下,他慢悠悠地开着电动车,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搭话。偶尔,身侧呼啸过嘈杂的大车,他会向后仰对着我说话,我会挨得更近凑过脑袋回答他。当一阵风吹来,泛起阵阵涟漪。
而今想来,那晚不过是场美丽的误会。误以为,他总归当我是朋友。误以为,我可以自此走进他的世界。自以为是,加了他的Q,自以为是,走近了他的世界。却原来,是走近,却也不是走进。
我把单车扔到废品收购站的途中,再次邂逅NO。2,这次,他没有开着车。说是刚健身回来。真闲。我每次遇着他总想唾弃几句,谁让他和俞铖同名同姓。他问:单车学会没?
--不学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
--那你现在推着去哪?
--扔了。
--扔了你还不如给我。
夕阳的余晖下,NO。2那么明朗的笑,立在我的身旁,我仿佛看到了高中时在学校里心无城府笑着的俞铖。当一阵风吹来,我不由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