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在很多年后懊恼,当初所要做的那件事,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去行动;很多年后的今天,我们懊悔着且那么殷切地希望能有时光机这种东西,能带我们重新回到过去,把过去所不敢做的,遗憾缺失的弥补回来。但我们却真的那么把握即使回到了从前,就真的一定能如你所愿吗?
如果,我们还是学不会勇敢?
我有一段时间,沉溺在求婚大作战的剧情里,因为,它给了我一种期望。觉得似乎是自己随着男主人公回到了从前一样。回到过去,回到我的高中生活,有俞铖,有我,我喜欢他,我能每天见到他。男主人公不断回到过去,但却总是无法达成自己的心愿,最终,他勇敢表白,得偿所愿。他从前失去过,但他一次次努力挽回,最后更是勇敢告诉她,他爱她。
我想,剧本所要侧重的并不是是不是能回到过去的情节,反而觉得,似乎是在警示那些还能够说爱的人,要勇敢大声表达你的爱。我沉溺这部剧情里,是因为,我不可能像男主一样勇敢说爱。
人的借口总是很,兜兜转转,不外乎,是害怕自己受伤害。我曾问过我自己,如果有一天,俞铖分手了,我依旧单身,我们刚好相遇了,我是不是能对着他,面对面说一句,我爱你。但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不能。我没有男主和女主那样青梅竹马的交情,我们有的只是见面浅陌的一句,你好,再见。我们有的只是十年前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的记忆,那回忆是不是只属于我自己?我害怕,不确定。
所以,哪怕有一天,我重新遇到了俞铖,哪怕有一天,俞铖单身了,我依然无法说出口。
杨生说自尊心重要吗?我不知道自尊心重不重要,我也很想跨越那个阶梯,走上新的一层,我也以为我可以。但每次临门一脚,我就开始逃脱。我无论怎么鼓励自己,我都办不到,我的胆怯战胜了所有。或许,只是,因为,我真的不够爱他。那又算是爱吗?
是啊,我即使每天告诉自己我喜欢他,我暗恋了他十年,但我从来就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没有过彼此相同记忆,甚至是说不出口的喜欢,那样的喜欢,能算是爱吗?
俞铖,回来了。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回来了。他带着相机,出现在学校的田径场。那是我第一堂政治课,庄凝夏走后,我接替了她的职位,从一个美术老师变成主课的任教老师。没有教学经验,备课的功夫没做足,一个小节讲完,离下课还有十余分钟,便让学生们自己做习题。站在窗口,望着田径场,我见到了,带着相机,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俞铖。
我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上学期。他休假回来,在路上遇到,他和他的朋友有说有笑,没有见到我。第二天,冲动的我,买了单车。那辆单车,还丢在我家的储物间。以至于,我见到俞铖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我的单车是不是可以再次重见天日。
我远远偷窥着俞铖,就好像看到我多年前的恋人重新出现在我眼前,重新回到我身边一样,嘴角洋溢着止不住的开心和伤怀。下课铃声一响,我就假装不经意地跑到田径场。但我却忘了,第二节课后,是广播体操的时间,田径场里围满了学生。俞铖,不见了。
杨生上一次问我有多久没见到那个我所谓的暗恋十年的俞铖时。我说很久,很久。在我眼里,真的是很久,因为我们面对面,在同一空间存在超过十分钟的时间,真的是要追溯到十年前。真的,好久不见。
我兴高采烈地窜回办公室,对杨生说:你猜我见到谁了?
--俞铖呗。
--啊,你怎么知道。
--怎么不知道。今天他们公司有个捐赠仪式在我们学校举行。
--啊。
--我说的不是那个俞铖。…捐赠仪式?我反应过来。你的那个俞铖也来我们学校了今天?什么捐赠仪式?
--俞铖他们公司最近在打慈善宣传,带了些图书来我们学校募捐。下午要办募捐仪式,上午过来和主任正在谈这个事情。我以为你到主任室,见到他了呢。
--哦。
我祈祷自己不要遇到他。即使我和他后面什么都没成,但我还是讨厌,自己和他有一点点的纠扯,特别是在NO。1俞铖出现的时候。
--喂,刘哖。我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想着俞铖现在是不是还在学校,我要不要到处走走,或许能遇到他的时候,杨生,让我从自我空间脱跳出。你刚才说的俞铖是不是你的十年?
我的十年?是也是,不是也不是。
上午放学前,主任通知了:下午,16:40全体老师在图书馆五楼会议厅集合。NO。2俞铖的图书捐赠仪式,下午在图书馆五楼会议厅举行,全体老师和部分贫困生代表要参加。除了原先说定的几千册图书,NO。2所在的曙光集团还对部分品学兼优的贫困生予以补助,发放奖学金。这新学期的第一天,可真够忙的。
这仪式参加也就算了,学校还在附近酒店开了包厢。NO。2自然是座上宾,我们这些学校的老师也是要作陪的。换做是从前,我和杨生都不属于作陪的那类,但主任不知从哪听说了,杨生和NO。2是高中同学。而为了所谓的庆祝我转为政治老师,主任也叫上了我。
NO。2和校方几位领导你捧我,我捧你,你敬我,我敬你,忙的不亦乐乎。我已经满脑子开小差,想着杨生口中我所谓的俞铖。见到NO。2,我更想念我的俞铖了。NO。2是一个在商场打拼的人,他有着生意人惯有的世故。而我的俞铖,相较起来,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小男生。我不喜欢生意人,不喜欢NO。2的世故,总让人觉得城府深。
不过这样的NO。2也有识趣的时候。比如,再次见面,他压根没提我们从前的过往。不过,也是,这种场合,他不会那么白痴,说:喂,那个和我相亲逃跑的,我们喝一杯。那也太扯了。我不自觉扬起嘴角。
--刘老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主任推了推我,来,刘老师,敬我们俞总一杯。俞总,我们刘老师,是我们学校的人才啊。画画很好,去年还是教美术的,这学期刚好通过学校的内部评估,转为政治老师,前途无量啊。我就跟她说小刘啊,你今天也来凑凑热闹,和我们俞总、几位领导喝喝酒,聚聚餐,也当是为了你升职祝贺。
--敢情还是刘老师的升职宴,那刘老师,我敬你三杯,以示祝贺。
--不敢当。我居然也相当虚伪地递起酒杯迎上去。谦卑地把酒杯低低地碰了碰NO。2的杯底。
那餐饭什么时候结束的,我已经没有概念,好像时间过了超久。到家的时候,却也只有20:40。回来搭的车讨的是杨生的便宜。NO。2说,杨生,我送你,刘老师也一起吧。
我原是要拒绝的,但杨生把我拉上了车。他们在车里闲话家常。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很是压抑。红绿灯,停下的车里,我见着俞铖,我的俞铖,背着包,穿着一如从前的嘻哈服饰从人行道前走过。
刚洗完澡,趴在床上,三贱客带着他们的家属一窝蜂冲进我的卧室。噼里啪啦的礼花弄花了我的地板、床铺。“刘哖,祝贺你升职。”
--从美术老师转为政治老师就算是升职啦?
更何况,这升职还是借着庄凝夏的事才有的空缺。其实,对我这种没有上进心的人来说,教美术比教政治来的更自在。
--起床,几点你就睡了,我们精心准备了多少东西啊。来,到客厅。严师雨要拖起我。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刚都没发现。算了吧,你们庆祝吧,我刚从饭局上下来,你们还叫我吃东西啊。
--主角都不在,我们怎么庆祝啊。陆浩年也要拉我。被他姐一瞪,松了手,把我扔下。A型的人平时敏感,有时候也成为一个优点,比如,懂得察言观色。他姐这人也真是,人都有小女友了,还怕他弟和我太近乎。我们从小玩到大,别说拉我一把了,就是抱一起都没什么感觉。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小女友还在这跟着,要显示我们的友情,也得是人后,这人前还是要稍微规避点。长大真麻烦。什么都要避忌,最重要的是,长大了,年纪大了,总免不了结婚什么的。到今时今日,他们这群人还陪在我的左右,知道我生日、转工作来庆祝下,那以后结了婚,是不是都是我孤寡老人,一个人过了。
原想着早点休息,谁想他们一闹,又到了晚上一两点。期间不知怎么回事,刘胥和陆青闹了点别扭,吵着说分手,结束了。他们都劝架劝得热火朝天,我却无比羡慕地看着他们。
能结束也是好事啊。两个人之间,哪怕是分手了,也算是一种结果,而我对俞铖,拖着算是什么。像我有时候这样抱怨,严师雨就质问我了,你都没开始哪来什么结束。是啊,没开始,连说想要结束的话,都没有资格。
俞铖,回来了。我们之间,或者说,我的世界里,我们之间,能有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