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纯白的颜色,在这虚空中,有人对我絮絮低语,我辨不清这声音,也辨不清说话人的面孔,但声音越来越大。
“杀了你父亲!”
“杀了你父亲!”
、、、、
我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父亲急忙打开我的门,紧紧地抱住我。
“没事,没事儿,爸爸在这儿!”我不敢抬头看父亲,我全身在颤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脑海中出现的可怕回音让我害怕。
“做了什么噩梦吗?”父亲体贴入微的样子,他的眼眶上布满血丝,我知道他做研究已经很晚了,父亲对于科学的献身精神从来都是我自叹不如的。
我没有回答,父亲替我拿来毛巾,帮我擦干头上的冷汗,他让我早点休息,父亲关灯离开后,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杀死你父亲!”我的大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浮现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我的父亲爱我,他热爱自己的工作,废寝忘食地研究着。
说到食物,我的肚子感应似地“咕咕!”叫了几声。
夜晚没吃晚饭的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下床,没有打开任何灯,我摸索着到了冰箱的位置,我的母亲肯定担心我和父亲懒得做饭,冰箱里放着至少一个月的食物,每类食物前都贴上了标签,我借着冰箱灯放出来的光芒,找到了自己喜爱的食物。
我抬头看去,父亲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我不想惊扰到父亲,蹑手蹑脚地拿着夜宵,跛脚摸回了自己的房间。可有一个白色物体,突然扑到了我家的窗户上。
此时,父亲的灯已经关掉,他一向睡得晚,而且时间掐得很准。
窗户发出窸窣的声响,但在安静的夜晚却听得非常清楚,我试着挪到窗户边。
“是萤火虫吗?”
我心生纳闷,因为撞到窗户上的小生命周身散发着蓝色的光芒,我被这股蓝色光芒吸引,我顺手拿起放在柜台上的放大镜,打着小手电筒,当光芒聚焦在那个白色物体上时,我手持放大镜,观看这个东西是什么,可我当时差点吓得发出声音,手里捧着的食物掉落了一地,好在这些食物并不重,与地毯撞击发出的声音不会惊到刚入睡的父亲。
我放大镜中看到的,正是我的母亲洛白羽,她还穿着去医院探望我的那身衣服,她有一双白色翅膀,扑哧扑哧地发出声响。
“妈妈,这绝对不可能,难道我还在梦中!?”
我用放大镜可以看到我的妈妈泪如雨下的憔悴模样,我的妈妈她到底怎么啦,我急急地打开窗户,因为我看到她张嘴喊着什么,但是我一句话都没听到。
我的妈妈怎么会突然变小,可我的妈妈突然飞开,有另外两只长着白色翅膀的人在我的放大镜下飞了过来,他们扯着我妈妈的手,不顾脚底的伤势,连忙从大门跑出去,我打着手电筒,撞翻了不少物品,屋里叮叮咚咚的响声我也顾不得是否吵醒了父亲。
我跑出去时,空中的蓝光朝后花园的方向飞去,我大惊,那不是父亲的实验室吗?
我忘记了禁忌,一个劲地朝蓝光跑着,这不可能是梦境,我的大脑意识无比地情形,我能感到脚底上传来的痛,也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晚风,繁星、花香、秋千、烧烤的台子、泥土、、、清晰得让我害怕,我的母亲绝不可能变成蚂蚁大小的生物,她哭喊出来的话一定很重要。
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跌倒在后花园的秋千板上,天地都开始摇晃起来,迷迷糊糊间,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我的头在流血,到底怎么啦,我强撑着爬起来,望见蓝光越来越小,化成了点,消失在黑暗中,我的视线模糊起来,记忆开始翻滚。
我不能睡,我不能睡!
“辰辰,你怎么啦,辰辰、、、”
父亲的声音,之后发生的一切,我就浑然不知了,我醒来的时候,我戴着氧气罩,沉重的呼吸着人工制造的氧气,我的大脑快要被撕裂。
“医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司徒先生,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父亲,你怎么哭了?你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瞒着我,我不想忘掉很多重要的事,假如醒来头脑又是一片空白,我该怎么办?
“先生,请在急诊室外等着!”
父亲憔悴的样子真叫我心疼,影影绰绰间,我看到一棵大树,一棵白色的树,她枝繁叶茂的开在了荷花中间,她像一颗心脏,一条鱼朝我游过来,他穿着银白色的衣裳,手上拿着烟斗。
那银白色漫过了我的视线,层层的黑暗迅速将我包裹。大脑出现很多的声音。
“我的孩子,妈妈的孩子,请你一定要回来,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鸢,我要留在这儿,我想要陪着你!”
“辰,过了今晚,我们就形同陌路吧!”
我醒来,我的床头趴着一个人,她长长的头发散落在洁净的床单上,蓝色的裙子和天空一般澄澈。
是上官鸢儿!
我心头一惊,她怎么会在我的病床上,我挂着吊针,又是讨厌的输液管,我头上包扎着绷带,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我动作很轻,生怕打扰到上官鸢儿,她应该守了我很久吧,我仅仅是她新认识不到几天的同学,我值得她这样做吗?
我静静地看着她,世上最温暖的事情就是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她突然醒了,看着我正痴痴地盯着她,她笑道
“你醒啦?”她伸了个懒腰,面容异常疲惫。
“我睡了多久?”
“五天吧。”她起身帮我倒水。
“五天,不会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小心在家里撞到了头,然后被你爸爸送到了医院!”
“我的爸爸呢?”
“他已经走了,好像是急事!”
“一直都是你守着我吗?”
“我只是不放心,只守了一天,碰巧你今天就醒了!对了,你大脑感觉还行吗,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大脑只是有点痛,没事的。”上官鸢儿不放心我,光这一点我就已经够激动了。
“喝点水吧!我回家换洗一下再来看你!”
我接过水,向她表示谢意
“这些天,麻烦你了,你估计也耽误了学习,我好多了,你不用担心,你等会就去上学吧!”
“你这么客气的口吻让我觉得你好老的样子,我也应该要感谢你!”
“谢我什么?”
“因为我在请假条中说要代替伯父照顾你,要不然哪有机会跑出来!”
“啊,你就这么讨厌学校这个地方呀!”
“我不适合呆在规矩太多的地方,等你好了,我和哥哥还有你一起去大海,不过是带病休假哦!”
她粲然一笑,整齐白净的牙齿让房间明亮起来。她很少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不过,她对学校的厌恶超出了我的想象。
她原本已经离开了,却还是帮我提来了早餐,在喂我吃完后才放心地离开,她离开后,我躺了下来,窗外的阳光灿烂得像一朵最美的花,在尘世上浪漫无比地绽放着,风吹动着帘子,我听到脚步声。
我以为上官鸢儿又跑回来了,谁曾想是上官鸢儿的亲生父亲,他痴痴地看着我,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我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是他让我感到害怕。
“你必须要帮我一个忙!”他郑重其事地样子让我咽了下口水。
“什么忙?”
“帮我找到鸢儿的母亲!”
我以为他八成是疯了,我虽然看着只有十四岁,但却有着二十四岁的分辨力,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明明一段婚姻已经结束,你却还如同幽灵一般缠着女儿和她的母亲。
“对不起,我只是十四岁的孩子,我帮不了你!”
“求求你了!”
他突然跪下来,让我颇为震惊,这个男人到底在做什么,求一个初中生帮他找人,他疯了吗!
“鸢儿把我推得很远,这也不怪她,是我没有给她足够幸福的童年,她的母亲也就跟了别人,我只是想找到她,然后跟她道歉,只有你才能靠近鸢儿,我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在乎一个陌生人,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可、、”
这个跪在我面前的男人叫上官啸,和我父亲一样,是一名科学家,但他的名声很坏,蓬首垢面的男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找到我,犹豫再三的我终于答应了他。
“我尽量试试吧!”
“不要尽量,你要不惜一切!”他的面孔突然又叫我厌恶,我是多么后悔去答应这个男人啊,总是做错事后才去弥补,很多事情,是无法填补的,就像我脑海中已经没有了母亲这个概念,就像我每当见到别的孩子投入母亲怀抱时,我只是怅然若失地看着,心灵好像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洞,那个洞里,没有回音,只有飘忽不定的尘埃,我们都是尘埃,只是找不到落定的位置。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更不能告诉你的父亲!”
我正要反问,他又添加了几句。
“司徒辰,你的眼神透露着我都猜不出的成熟,我知道你能够帮我,但我不喜欢欠任何人的,来日我会帮你的,不惜一切地帮你!”
说这些空头承诺有什么用呢,我这样属于背叛,我背叛了上官鸢儿毫无条件的信任,她要是知道我和他的亲生父亲结成了利益联盟,又会怎么看我。
上官啸匆匆离开我的病房,他不修边幅的模样和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但这样的人,总藏着人们想要知道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