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漠南草原正是一片荒凉,光秃秃的只剩草根,地表上覆盖着一层盐粒状的白石头,人在外边呆一小会儿便会冻的双颊红肿。
拥挤的帐篷里,裴月儿正在教英莲等人绣一些简单的纹饰,这是上个月裴月儿才发现的“财路”,而宁则、卫杨等人正煮着晚饭,甘父坐在地上掰着柴火。
“其实咱们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要是在皇宫大内,再冷的天儿还不是得干活儿!”英莲粗着嗓门便喊到。
那头卫杨翻了一个白眼,“那是你没享过福。”
这下气恼了英莲,“哟,你个小毛猴子,你享过什么福啊……”
英莲还想继续争下去,却听见一阵马蹄声,众人不禁都伸长脖子向外看去。这隆冬腊月里,就连突厥人都懒的搭理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了。
“我出去看看。”眨眼间甘父已经站起身,向外走去。
帐篷内众人不禁泛起嘀咕,“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突厥人想要干什么?”
而外边早已嘈杂起来,一群人粗着嗓子嚷嚷着。
宁则心里疑惑,便撩起毡帘出了帐篷看,只见一群突厥卫兵把他们的两顶帐篷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卫兵似乎像是可汗毡帐的守兵。
果不其然,库勒骑着一头高大的汗血马缓缓走过来。宁则刚想问有何贵干,却听到库勒对着他们喊到,“特使近来可好?”
宁则当然不会以为他会好心关心自己,只不过是想羞辱自己罢了。只是他不清楚库勒想要干什么,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也不客气地回答,“辜负可汗的期望了,使团众人,都还活着!这么冷的天,可汗既然尊贵,为何不在王帐呆着,反到这不毛之地而来?”
库勒手中拉着缰绳,眯起眼睛看着宁则等人,“本汗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特使大人想听哪一个?”
宁则似乎提不起一点儿兴趣,正转过身要回帐篷呢,却听到身后库勒大声说道:“洪靖皇帝驾崩了!”
宁则蓦地睁大双眼,暗暗攥紧了拳头,他刚转过身,却见裴月儿已经冲到库勒面前,仰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库勒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笑眯眯地说,“丫头,你没听错,洪靖皇帝驾崩了,这就是本汗告诉你们的好消息。”
裴月儿憋红了脸,声音中略带哭腔,“你胡说,你胡说,皇上好好的怎么会驾崩呢!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你走,你快点儿走!”
她这一通发泄让库勒皱紧了眉,他的护卫队更是举起弯刀直接对着裴月儿。
“月儿,你不要激动。”见状,宁则冲上前去把她拦进自己的怀里。
“之所以说是好消息,那是因为对于你们来说,只有洪靖皇帝驾崩,你们才有离开突厥的那么一丝可能。”库勒倨傲地扬着下巴,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宁则挽起袖子,替裴月儿擦着眼泪,也不搭理他。
库勒冷笑了一声,“你们还真是不关心殷朝的继位者啊!”
裴月儿一个激灵又站直身子,怒视着库勒,“你快说,谁是继位者?!”
“这就是坏消息了,你们大殷现在的皇帝,就是以前的……二皇子宁王!”
不止宁则和裴月儿,从长安来的诸人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太子呢?怎么不是太子继位?”
库勒哈哈大笑起来,“自己想吧!”说罢,便骑着马调头而去。
而使团诸人却久久不能回过味儿来,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离京还没有一年,洪靖皇帝便驾崩了,继位的又是宁王,太子又将如何?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裴月儿都独自倚在帐篷的边角上,双手抱膝垂着脑袋。英莲喊了她好几声,她却像没听见一般。
英莲正打算走过去拽她,却被宁则拦下了,“我去吧。”
宁则走到裴月儿面前,坐在她身边,压地干草咔咔直响,“月儿……你不要太伤心,陛下驾崩,也不能算突然,我们离京之前,他的身子就大不豫了。”
裴月儿低低抽泣起来,仍旧没有抬头。她抓着自己的胳膊,皓白的皮肤上渐渐出现了两道血印。
宁则摸了摸她的头,“我……我也要对你坦白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要怪我。”
“……”
“宁王能登基称帝,我也为他出过主意。”宁则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力度又紧了一分,他立刻解释道,“不过我尽全力去保太子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