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看到索图眯起了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阿史那汗的子孙,还用不着特使大人来担心!”索图别有深意地说完这句话,他身后的骑兵都心领神会,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令人汗毛耸起的笑声久久回荡在裴月儿等人的耳边,可更令他们双腿颤抖的是,突厥人猎鹰般的眼神和冒着冷光的弯刀。
“你们不用害怕。”索图骑在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上,挑着眉瞥了一眼在后面磨磨蹭蹭走着的众人,他冷笑了一声,“哼,伟大的可汗只是想让你们到王庭喝杯马奶酒而已!”
“不知道将军哪里看出我等惧怕来了,我倒是好奇,王庭能不能招待的了我这几十号人。”宁则不紧不慢地说完,似乎毫不担忧。
索图唰的一下勒住了马,扑通一声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刚想说什么,却不经意往旁边一瞥,便看到了躲在卫杨和甘父身后的裴月儿,他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卫杨没有伸手来挡,因为他知道越是阻挡,暴露地就会越快。
裴月儿别开脸,躲着索图的目光,显得十分心虚。忽然,她的手腕被索图紧紧抓住,她不得不转过脸来求饶般地看着他,但她却看到索图痴痴地看着自己。
她鼓起勇气想问怎么了,却听见索图对着身后的侍卫长大喊了一声:“沙吉!”
那个名叫沙吉的侍卫长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似乎用突厥话问了一句“请将军吩咐”。
后来索图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裴月儿一头雾水,但她很快就明白了——她被“隔离”了。所谓“隔离”,就是她不能同宁则、卫杨等人一起走了,反而被索图扛上另外一匹马,还有一个突厥士兵帮她牵着马。
她骑在马上无奈地瞧了瞧宁则,看见他冲自己宽慰地一笑。照这架势,人们都看得出来,索图对她有好感,否则也不会让她骑马。
前往漠南王庭的路似乎十分悠远,走了六天才看到了王庭大帐旁飘扬的旗子,上面勾划了一匹狼嚎叫的模样,直直地立在大帐旁。
骑兵队刚刚进入王庭所辖的区域便消失不见了,只有少数侍卫兵直勾勾地盯着使团。他们快走到大帐时,便看见王庭的侍从伫立在大帐之外。
为首的是个头发苍白的老人,他对着索图弯腰示礼,“索图将军回来了。”
“多那,可汗在大帐吗?还是去射箭了?”索图也放下了将军架子,对那个老人十分崇敬。
“可汗出去跑马射箭了,老朽便在此等候将军,老朽已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好了一切,不劳烦将军了。可汗的意思是,您可以去休息了,顺便可以去看一下乌尔娅公主。”
索图应了一声,便走过来要牵裴月儿的马。眼见着索图还要把自己和宁则等人分开,裴月儿开口喊了一句,“我不要跟你走。”
她这一句话吸引了多那的注意,索图尴尬地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多那,解释说:“路上捡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汉人女子。”
裴月儿自然是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依旧狠狠地拍着索图的臂膀,还时不时地望向宁则,嘴里大声嚷嚷着,“我不要,不要跟你走。”
宁则似乎也着急了,走上前一步,用突厥话说,“不知将军为何要扣留使团成员?”
宁则早就预计了各种情况,短短几天,便向赵明学了几句简单的突厥话。虽然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有些生硬,但却足够多那听懂了。
“本将军何曾说过扣下她?不过久闻殷宫廷女官的盛名,想请教她一些事情罢了。”索图也有所防备,毫不隐晦地说。
多那淡淡一笑,脸上满是和蔼可亲,“不妨碍不妨碍,今日太阳落山之前,老朽派人去接这位…哦,这位姑娘。”
有了那位老人的话,宁则似乎平和了几分,只能向裴月儿传递眼神,让她安心。现在已是将近午时,听多那的意思,似乎王庭之主——库勒不打算在今日见他。那么到了交酉之时,他一定会去把裴月儿找回来。
裴月儿只好随索图回了他的帐篷。索图不愧是突厥可汗的左膀右臂,住的地方也算精细几分,他的帐篷比寻常人臣的帐篷大很多,里面的摆设也令人眼睛晕眩。一条宽大的豹皮毯子铺在地上,帐篷里挂满了各种动物的犄角作为装饰品。
索图对呆立在门口的裴月儿喊了一声,“进来啊。”
裴月儿畏畏缩缩地走了进去,便看到帐篷中的侍女端着各类食物走了上来。
“坐吧。”索图指了指她身后白茸茸的小毯子。
她刚打算坐下,便听到帐篷外传来了一个女子轻快英气的声音,如大漠中的驼铃一般悦耳。
“索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