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晚间,待大多数宫人们都歇息之后,裴月儿才披上黑色的披风,偷偷跑到了景仁宫。倒不是因为她胆子大,只因婉儿早已把宫内的巡逻摸的一清二楚。
景仁宫接应的宫女引她走到宫内一所破旧的屋子外,她看着那屋子破旧不堪,哪里是人住的,更像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
裴月儿与婉儿对视了一眼,万万没想到向晨被关在了这个地方。
“大人,你进去吧,我和菱儿姐姐在树后面守着。”
裴月儿点点头,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了门。屋子里是暗黑的,连一盏灯都没有,她把手中的灯盏举高了,才看清屋内的陈设,不过一张破桌子孤零零地摆着,桌上放着几个边角呗摔的不像样子的瓷碗。
“是月儿吗?”向晨的声音从里间传了出来,带着一丝沙哑。
裴月儿连忙走了过去,借灯盏看清了向晨的面容,她不由得惊讶了,向晨面色蜡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没有一丝生机与活力。
向晨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草一般,而后激动地泣道:“月儿,你终于来了。快,灭了这灯,不要让巡夜的看见屋子里有光亮。”
裴月儿照她说的做了,“向姐姐,这是怎么了,如何被关在这种地方呢?”
向晨苦笑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今日我也不能细细跟你讲。你只记住,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姐姐,你说。”
“月儿,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打算说出来的。若我不说,你就要被永远蒙在鼓里。”
裴月儿听了向晨的话,神色也凝重起来。
“若我没记错,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吧。这十七年里,有没有人向你提过你的身世?”
裴月儿起初对向晨提及她的身世感到有些疑惑,后又摇摇头,“没有,皇后娘娘说我是她从民间捡回来的。”
“月儿,皇后没有告诉你实情。具体的实情,我知道!”
“什么?!”裴月儿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你听我慢慢说来。你不是皇后从民间捡回来的孤儿,你的母亲是韩府二小姐,也就是皇后的胞妹!”
裴月儿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向晨,“姐姐你…”
“月儿,你听我说完。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有可能是安定侯,也有可能是…皇上!”
“姐姐,你不要再胡乱说了!”裴月儿一下子坐了起来。
“月儿,我没有乱说。我之所以被关在这里,不过是知道了皇上和皇后多年来隐藏的秘密。你再仔细想想,若你真的只是民间普通的一个孤儿,怎么会由皇后亲自抚养。即便皇后悲天悯人,将你交给一个心细的嬷嬷带大就是了。”
“我……”
“或许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是我们却看得出,皇上皇后是把你当公主宠大的啊!”
向晨所说,裴月儿又如何体察不到?自己从小到大的衣食住行,都是可以与公主比肩的。自己对着皇上皇后撒娇的时候,他们也不曾斥责半分,只和蔼地笑着满足自己。还记得小时候,李素使坏往她被窝里放毛毛虫,结果被皇上狠狠打了一顿,吓得贤妃都跑过来跟她赔不是。这等宠爱,又怎么会像是一个普通的孤儿所能拥有的呢?
“月儿,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太突如其来,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这就是事实。”
“…”
“若你不问,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母亲生前遭遇了什么,早早地就离你而去吗?”
……
从向晨所住的屋子里走出来,裴月儿像变成了木头人一般。婉儿喊了她好几声,她才云里雾里地“啊”了一声。只是这时,值夜的太监正好看到了她。就在她们几个以为惹出大麻烦来时,那太监竟摆摆手,让她们走了。
回到尚宫局,已经接近丑时。婉儿等人连忙伺候她入睡,她刚刚躺下,便一把拉住婉儿问道:“皇上到皇陵祭祖,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哦不,今日下午。”
“今日下午…”裴月儿喃喃自语道。
“小祖宗,您快睡吧。熬夜脸上长了斑,可是要嫁不出去的。”婉儿调笑她道。
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对了,皇上以前生病不是问过自己更相中太子还是宁王吗?若自己真的是皇上的女儿,他怎么会问自己这种问题,若她嫁了太子或宁王,那不就是**了?可是……皇上后来又说让自己远离他们两个……
呸呸呸,自己怎么就信了向晨的话,她还不是为了早点出去才见自己说这一大堆的。
裴月儿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慢慢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