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儿起初还怀疑李景是为了讨好她才答应帮她做事,但当前朝传来消息,宁王一派的官员纷纷上书,劝告皇帝不要任命宁则为使臣时,她宽慰地笑了,李景果真说到做到。
但明桓却着急地不得了了。太子一派本就看出了自己的“计策”,千方百计的阻止着,如今自家人也倒向一边了,那可如何是好?洪靖向来心智不坚定,再加上晚年以来对梁氏愧疚不已,若一时心软了,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正在他焦虑不堪时,李景差心腹来给他捎了句话:不必忧虑。他也笑自己,纵然着急,也只能在家跳跳脚,毕竟该走的人脉都已经走过了,也“苦口婆心”地劝过洪靖了。若真的不能借刀杀人,自己出刀又有何妨?
一眨眼,满朝文武朝议的日子便又到了。连告病多日的几个大臣,都按时上朝了,不过是为了看这日的一出好戏罢了。
朝议一开始,便又有人提出了“出使”一事,不用多想便知是明桓的人。
“上旬,诸卿已言,林卿资质尚薄,恐有疏漏之处。但…朕思虑良久,林卿倒有几分骨气,且有不畏艰险之质,亦未尝不可…”
“父皇!”太子李承乾扬声道,“请您三思,开境一事兹事体大,若当真交付一个无甚阅历的新进官员,儿臣实在担心…”
李承乾说的一派光明磊落,又引得一帮人在下面附和,只是众人都心知肚明,大家不过帮腔作势罢了,再怎么喊,皇帝不同意,还不是白浪费口舌。
洪靖脸色一如初始的镇定,似乎现在的场景他早已预料到了,“众卿皆是这样看的吗?”
朝堂鸦雀无声。洪靖看了一眼宁则,只见他自始至终都默默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景儿?”
“儿臣在。”李景站了出来。
“你怎么想的?”
“儿臣认为太子与众位大人所说都有道理…”,他说到这,都可以听到身后人们紧张的呼吸声,而明桓更是焦虑地冲他不断使着眼色,“林大人,确实资历尚浅。”
“……”
“但是!”
“哦?”洪靖见他一转折,立马提起了精神。
“纵观朝堂,年轻时担任过使臣的大人,都已年迈沧桑。况且,儿臣以为,年轻人还是多历练的好。”李景面不改心不跳地说完,只用余光扫了一下立在身旁的宁则,心中不断劝慰自己:当断则断。
李景讲完后,有不少人纷纷赞同,竟是前几日上书皇帝不应派遣宁则的人。一时之间,全部倒戈。
“来来回回说了那么多,到底是尔等这群无关之人的看法。林卿,你如何想?”
朝堂更加寂静,人们都不约而同盯着宁则看,只等他那最关键的回答。
宁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到:“微臣才疏学浅,资质不足。但…事关朝廷大计,若圣上不以臣德陋,臣愿一试。”
他的声音在殿中隐隐回响,声音虽轻,却被听的一清二楚。时隔多年以后,他再回忆这一日时,也不由得嗤笑自己,当初自己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天不怕地不怕地应下了这件事。
洪靖三十九年,帝始诏:着令原翰林院编修林远晖于暮春时节离朝出使波斯、大宛等国,故加封特使,不置品阶。持旄节,领百人,通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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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还寒,清明悄至。阴雨绵绵,心苦难言。
裴月儿听到消息时,虽惊诧不已,最终还是想明白了道理。李景本就是为利益而生,从前宁则为他谋前谋后,他也不曾厚礼相对,如今他不得用了,自然是要撇清楚了关系。是而,她也没有再登门“拜访”宁王府,因为她知道,这事情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大人!”小丫头婉儿刚跑到门口,便迫不及待地喊道。
“有什么事儿?”
婉儿走近,凑到她耳边说到:“景仁宫的姐姐捎信儿给我,说向女官想见您一面?”
“向姐姐?”
“是呀,说是向女官年前犯了什么错,皇后娘娘一直到现在都没放她出来呢。”
经婉儿这么一提,裴月儿倒是想起来好久不曾见过她了,“对,我记起来了,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我们想去看她,被景仁宫那边给拦下了,后来,便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婉儿点点头,“这不,皇上皇后都去皇陵祭祖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向女官才敢托人捎信儿。”
裴月儿眼珠转了两下,忽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向晨能犯多大的错被禁足这么长时间,况且,怎么偏偏趁皇后不在才见自己?
“你去回话,约定了时辰,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