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尚宫局。
裴月儿趴在桌子上,眼神无光地看着墨砚,倒拿着笔一下一下戳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春的清风吹进了她的闺阁中,夹杂着一股淡雅的花香。桌上的书页被风吹的微微卷了起来,发出细微的响声。
“小姑娘真窈窕,可嫁了否?”安静的卧房被一个粗厚的声音打破,裴月儿直起身子抬头望去,看见一个人戴着猪头的面具在摇头晃脑。只刚看清那人的身量,她便又趴了回去,脑袋耷拉下去。
那人见她不理不睬,连忙蹭到她身边,谄媚地说:“不如嫁给俺?”
裴月儿没有理他,憎恶地扭过头继续趴着。那人又跑到另一侧凑上去问:“怎么样?”
她看了那个“猪头”片刻,伸出手一把拽下了面具,怒视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到:“滚出去。”
“不出去,本王就要和月儿在一室。”
“宁王殿下有美人在怀,还记得月儿这个人就不错了。”裴月儿撅起嘴说。
李景赖皮地坐在裴月儿身边,故意凑到她耳边说:“怎么会不记得,这世间所有女子都不及月儿万分之一。”
“宁王殿下那么忙,月儿就不打扰您‘办事’了。”她故意地咬重了‘办事’二字,脸上也不自觉升起两朵红晕,起身刚欲告礼便被李景拉进了怀中。
“所有的事儿都没有月儿的事儿重要,你…昨日遇到什么急事了。昨日,咳咳…我也是…”
“不必说了。我昨儿遇到的麻烦,太子哥哥已经帮忙解决了。”裴月儿说完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嘴角抽搐了两下,像哑巴吃了黄莲一般。
“解决了就好,就好。”某个人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恨不得冲到东宫给太子来两拳,却又恼自己昨天被贺兰玉缠的不可开交,没有追上裴月儿去问清楚。
“我累了,你走吧。”
“这还没用午膳你就累了,你…”
“我说我想休息!”
李景看着面前这个气鼓鼓的小姑娘,无可奈何的撇撇嘴,只好转身离去,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这次算是真让她不痛快了。
其实昨日裴月儿跑回尚宫局之后,她便有些后悔了。她不断在心中盘问自己,李景和别的女子纠缠在一起碍着自己什么事了,他不是向来风流吗?况且,她这么一跑,想让李景帮忙的计划便泡汤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坐起来,从昨日回来光顾着胡思乱想了,竟然把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她匆忙跑出卧房,所幸李景还没有走远。
“喂!等等!”她提着裙子一路跑到李景面前。
“怎么了?还是舍不得我?”李景邪魅地笑着,心里也已经乐开了花。
“我…有事要拜托你。”
“嗯?不是已经请你的太子哥哥帮过了呢吗?”李景酸溜溜地说,倒像醋瓶子打翻了一般。
裴月儿愣了片刻,忘了自己刚才为了气他而撒了个谎,“是…是另外一件事。”
“嗯?”李景眯起眼看着她心虚的模样,好像一个孩子做错事般。
“你到底帮不帮?!”
“帮,肯定要帮!”
“呃…”裴月儿有些难以启齿,她攥紧了拳努力开口说:“我要你想办法阻止宁则出使西域!”
“……”
“他就是一个耍嘴皮子的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才不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
“皇上向来疼你,若你去说,他就不会…”
“够了!”李景怒吼道,一把抓住她的衣襟。
裴月儿只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没看到李景脸色都青了,那一声吼把她吓在原地,“我……”
“你好生歇息吧!”李景强行忍下自己的怒意,重重甩了一下衣袖,大步离去。
裴月儿早就料到他会怒气横冲地离开,她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不该向他提。他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才不会容许自己为了别的男子去求他。难道她真的要看着宁则被安排这样一个夺命的差事?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翌日,暖阳高挂,天气正好,裴月儿在尚宫局院子里一边浇着花一边想着还能求谁,李景身边侍候的小路子来了。
“王爷说了,大人您托办的那件事儿,他已经开始着手了,让您不用着急。”小路子笑眯眯地说。
“他真的去办了?”裴月儿不由得心中十分疑惑,李景真的愿意帮她?
“是啊,王爷还让奴才给您赔个不是,他说他不该对您暴脾气。”
裴月儿扔下手中的水斗,满怀期待地说:“若他肯帮我,我便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