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弯月残薄。坊中传来阵阵敲梆声,京兆尹侍卫在街上轮流巡查,四周悄然只有沙沙的风声作响。
宁则的小院里却并不安静,林五和江慈音急匆匆地收拾着东西。待到宵禁一除,宁则便护送他二人悄悄出了坊,朝西城而去。待到他回到那个小院时,便看见一群护卫层层围在外边,周围还有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他径直走到领队面前,不卑不亢地问:“不知官差何事,竟到我小院来?”
那名领队敷衍地抱拳说到:“本差打扰林大人了,接到周边邻居举报,说看见刑部在逃的罪犯您‘府上’出入,我等也是奉命搜查。“说罢,眯起眼看着他。
宁则知道来人不善,刑部掌控在宁王手中,八成是明桓利用了这一关系,才使得刑部派出官差来搜他的家。他微笑道:“这家中向来只有本官一人,难不成本官是刑部在逃的罪犯?”
“林大人此言便是曲解在下的意思了。贵府有没有罪犯,让兄弟们进去看看不就是了?”那人摊开手,一副轻蔑的样子。
宁则却也不着急,只抱起胳膊,“据本官所知,搜查朝廷命官的府宅,是需要皇上圣旨的吧。若无圣旨,各位还是请回吧!”
那个领队沉下了脸,咬的牙咯咯作响,“若是本差一定要进去呢?”
“除非尔等能使这坊中的百姓都眼瞎耳聋口哑!”
那人却像没听到一般,抬起手扬了一下,那群人便蜂拥而上。宁则虽然曾经在乡下学过三脚猫的功夫,却比不得这群官差,两三下便被打趴下了。正在那群人张牙舞爪地起劲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待马止步之后,才看清楚是李先,只见纵身跃下,快步走到那个领队面前。
“都住手!”李先扬声喊道。
那个领队依旧不屑地看着他,“你是何人?嚷嚷什么!”
李先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我乃宁王府侍卫长,奉宁王令制止尔等猖狂之徒。”
领队见到玉牌,睁大了双眼,立刻扬声让属下住手,唯唯诺诺地退到了一边。李先连忙上前扶起了宁则,只见宁则脸上都有些肿红,“林大人,您没事吧。”
宁则两眼直冒金星,摇摇晃晃地抓着李先的衣袖,“我知道宁王会派人来,无妨。”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不远处,车夫跳下来,跑到了二人身边,“侍卫长,主子说让他上去。”
李先点了点头,搀扶着宁则坐上了马车。掀开银白色的厚纱帘,只见宁王李景穿着一袭黑袍坐在里面,手中把玩着金色的暖炉。宁则浑身酸痛,勉强向李景颔了颔首。
李景看着他脸上的伤,竟笑了起来,“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被人打了?”
“事关尊严,岂能不争?”宁则气喘未定,抚着胸口说到。
“本王不知道明桓为什么针对你,但你大可放心,本王还愿意保你。”李景挑挑眉说到。
“但是恕微臣…不会再见殿下了。”宁则感受到了李景锐利的目光,还是继续说到:“殿下不必知道原因,到了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你这是想临时倒戈?”李景冷声问道。
“自此,夺嫡大计,与宁则无关。在此之前,还是要对殿下说几句话。”
“……”
“杀百人,于百重不义。他日,愿殿下能多容忍太子幕僚几分。”
李景冷哼了一声。
“还有,明君无以养宦官,无以重外戚,无以放兵权。”
“这些道理,还用你在这里啰嗦?”
“还有一事,微臣必须要告诉殿下。此事并非微臣危言耸听,殿下当私下悄悄查探,莫误江山大业。”
“何事?”
“德化将军贺云,其野心不止让其儿子掌兵权、女儿当皇后,他多年来经营人心,恐怕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