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则在回家的路上便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太子与韩良多年来致力于为梁政平反，而宁王那一派里又有不可忽略的仇人。再与明桓、贺云共事宁王，他做不到了。而太子实非有治国之才的明君，他也不能昧着良心去辅佐一个不适合为帝的人。
然而，他也不曾想好自己的去处。江慈音把平反昭雪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他不能拒绝自己的母亲。更何况，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无论是明桓还是贺云，都已经认出了他。他预感到，一场阴谋在等着他。
果不其然，这一天的下午，皇帝突然宣召他。宁则冷笑一声，倒也没有太多犹豫，更衣过后便随宣旨的内监入宫了。
宁则随内监走到乾清宫正殿外，便站在殿门外等候内监前去通报。在太阳映照下，宫殿的琉璃瓦片都闪着金色的光芒，衬的宫殿愈发庄严，只是未曾看到几个宫人，倒显得有几分寂寥。
“林大人，随小的来吧。”通报的内监走了出来，细声说道。
宁则微微回了礼，随着内监走进了宫殿。他只觉迎面扑来一阵暖流，那青铜铸成的火炉中燃着红色的火焰，倒显得后面模模糊糊。宁则看到雕龙宝座上斜靠着一个人，像是十分倦怠。
“微臣翰林院编修林远晖叩见圣上，圣上万安。”宁则走近，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
“可惜…朕并不安，你可知何原因？”洪靖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显得仓惶无力。
“微臣不知，但微臣愿解圣忧。”
洪靖帝有片刻的怔忡，终是说：“起来吧，坐在一边。”
宁则起身后，微微抖抖衣袍，恭敬地站在旁边，却没有坐下。
“姜璃…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宁则没想到洪靖帝会从母亲问起，只轻轻一笑，“圣上，微臣从未听说过姜璃此人，更不曾见过。”
洪靖帝愣了片刻，才又说道：“若你有机会见到此人，告知她，她的姑母近些日子身子不太舒爽，有时间去探望一下。”
宁则这才想到母亲的姑母是皇太后，只是，有时候有些人不必再相见。相见，徒增伤感。
“是，微臣记下了。”
“孩子，你今日本可以不必来的。”洪靖帝轻叹一声。
“若不来，如何解圣上之忧？”
“你与梁知同大不相同啊！更不要提那个闲不住脚的梁文煜了。只道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退下吧，一切朕都会安排好的。”洪靖帝站起身，晃了一下，他连忙抓住扶手。待宁则看了他最后一眼，竟发现他眼中布满了血丝。
宁则走出殿门，天边还残留了一丝落日余晖，映出姣红的晚霞，远空中有几只小鸟在盘旋，越飞越远，渐渐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
第二日乃整十之日，皇帝朝见多数大臣。明桓则瞅准了这个机会，又撺掇一堆官员上书洪靖帝，应当开境通商。云庭适等人虽然不知道明桓这样积极是不是别有用心，却都一致认为这的确于大殷有益。就在众人以为皇帝会再次搁置不议时，洪靖帝却同意了。
明桓自然喜上眉梢，又说此前与西域各国并无往来，该派使臣通路才好。众人也皆深表赞同，只是为人选愁的不可开交。又有哪个人愿意背井离乡去未知的国度呢？
“臣有一议。”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明桓。
“臣心中已经有一个人选了，此人博古通今、才华惊世，且铁骨铮铮，不失国颜。”明桓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好像志在必得。
“……”
“此人便是，去年的金科状元，现任翰林编修的林远晖林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