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裴月儿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查账本。名义上是在养病,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这一天,风和日丽,正是外出的好天气。她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就出宫了,皇后也不曾心疑。马车出了神武门,一路向西而来。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显得京城格外繁华。马车来到了宁王府正门便停下,婉儿扶着她下了马车,小顺子一手拎着个包袱,跑到门前向看门的传话。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李景的怒斥声:“怎么办事的?让人在外边等着。”
裴月儿回过头,看见李景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怎么来之前也不让人通知一下?”
“你以为谁都是亲王,出个门儿前呼后拥的?”裴月儿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
李景抓过裴月儿的手,便拉着她往里走,也不顾她大声喊叫,径直来到了书房。
“我已经查完了账本了。”她从小顺子手中接过包袱,“喏,你自己看吧。当然,你还是多找几个人查看一下比较好,毕竟我只是个女子。”
李景打断了她的话,“我相信你。”说着,打开包袱翻出几张纸。裴月儿已经将每个月份具体的银两出入誊写好了。
“洪靖三十七年春时,整个江南道的盐运有十五万石,可是,盐收入只有区区三万两。”
“…”
“我估计了一下,在乏力的春日,以南道的人口来说,十五万石盐可远远不够。再者,就算只有十五万石,怎么可能只有三万两?”
李景阴冷的笑了笑,“江南的盐运果然是有问题的。”
“江南盐运的问题只能换一届巡按。如果没有其他的证据,怎么联系到东宫呢?”裴月儿认真地看着他说到。
李景看着她细长的睫毛,不禁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坏坏地看着她说:“这个,本王已经知道怎么做了。现在,该本王犒劳一下裴女官了。”说着,把她抱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啊?”裴月儿低着头,脸上不自觉升起几朵红晕。
“后院里有一桌子好吃的,还有祥德斋的凤梨酥,你不去吃嘛?”
裴月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给骗了,一脸懊恼地瞪着他,不时捶着他的胸膛。但李景却觉得开心地大笑起来,心心念念着的裴月儿不再躲着他,而且已经抓到太子的把柄了。
裴月儿被连哄带骗地吃了一堆东西,最后走路都直不起腰来,找个借口就从宁王府逃出来了。离开宁王府,她又禁不住婉儿多在宫外待一会儿的请求,便决定到城外去散散心,如此,最佳的去处便是城外的万花园了。
春时日暖,草长莺飞,万花盛开。园子中的花相竞盛开,一片姹紫嫣红。才子佳人成双入对的在树下吟诗唱曲,倒显得他们三人很奇怪。裴月儿在园子中漫步着,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则!”她远远地就看见宁则在一棵梨树下仰望着。
宁则看着裴月儿快步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不料,裴月儿也问这句话,两人顿时有些尴尬。
最终宁则先开口,“今日天气甚好,翰林院也没有什么事情,便出来走走。你呢?”
“我?我……出宫有事,就顺便来这里玩一会儿。”
“想不到,尚宫局大人还有这样的情趣。”
裴月儿变了脸色,“怎么了?难道我只能在后宫对着红墙发呆吗?”
宁则摆摆手,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以为尚宫局事务很多。”
裴月儿缓了缓脸色,手中缠着手绢,嘟囔到,“哪里有。”
宁则尴尬地笑了笑,“呃,也是,天气好就该多出来走走。”
裴月儿没有回话,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梨花。
“有诗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只可惜,这万花园中只有几棵梨树,怕是欣赏不了。”宁则自言自语到。
裴月儿张开手接住了一朵梨花,“那本来是说雪的,可我觉得梨花要比雪美多了。恐怕没有地方能栽成千上万的梨树吧。”
宁则眼前一亮,“有!”
“…”
“梨农,自然种的梨树多。只是,在乡下罢了。”
“你喜欢梨花吗?”
“梨花清净如水,温文尔雅。花瓣虽小却十分可爱,结成的果实更是清爽可口,有几个人不喜欢呢?”
两人在一起坐了一会讲了些诗词,见天色将晚,裴月儿便起身告辞。宁则注视着那个鹅黄色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女为悦己者容,你,难道对宁王有意了?”